第739章 傳家的女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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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順路同行的還有幾個堂哥,分別要去縣衙和府衙任職。
他提前幫著打點一下,他們也能省很多事。
另外還有五姐夫翻案的事情,他姑母一家如今已經不在,他作為苦主申訴的話,必然是得跟著一道回去的。
三朝回門的時候,他看五姐氣色還不錯,而且情緒也很穩定平和,看來對這樁婚事是滿意的。
過程雖然曲折,總算最後結果還是好的。
大房三房的李氏等人雖然很舍不得兒孫們離開自己身邊,但如今張氏和張老頭健在,他們要留下奉養老人,總不能讓孩子們也待在小山村裏,為了孩子們的前程著想,也不得不如此了。
心裏是既不舍又欣慰驕傲。
臨行前,金寶和羅福安、劉盛遠都過來告別。
這次一別,就真的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大家都很不舍。
羅福安道:“平安,你真的給咱們鎮上爭氣了,這十裏八鄉的提起你,誰都讚不絕口,要是夫子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特別驕傲的,以後去了京城,你也要好好保重啊,明日上午你走的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到時候去的人肯定多,你也不方便講話,對了,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我做了一些小物件給孩子玩,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別嫌棄啊!”
說著,羅福安笑嗬嗬的從身後騾車上的筐子裏拿了一個布袋子出來,是他自己學著做的各種草編小動物,還仔細上了顏色,看起來惟妙惟肖,可愛的緊。
張平安接過後命人仔細收好了,隨後拍了拍羅福安的肩膀,爽朗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謝啦!”
羅福安見了心裏鬆一口氣,嘿嘿一笑:“客氣啥!”
“平安,這一別山高水遠的,我也給你準備了贈別禮,是我自己做的幾支狼毫,一路珍重!”劉盛遠說著上前遞過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裏麵狼毫按大小高低排列了一整組,小兒啟蒙或者大人平時寫字都可以用得上。
“阿遠,你有心了!”張平安拱拱手道謝。
劉盛遠溫文爾雅地笑著擺擺手,有些煽情的話不需要多說,兄弟情誼通過一個眼神就能解讀,一切盡在不言中。
張平安要離開,金寶是最舍不得的,也是最難受的,兩人打小一塊長大,甚少分開,說是共患難的生死之交也不為過。
此時,金寶眼睛紅通通的,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哽咽道:“平安,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這麽沒出息,想到咱們這一分開,可能這輩子都很難再見上了,我真難過,但這一次我不能再追隨你的腳步了,我爹娘年紀大了,奶奶更是要人在身邊侍奉,離不開人,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缺,隻想送給你一句話。”
“你說!”張平安聽了也喉頭發硬,他又何嚐不難過呢,但是他不能跟金寶一樣自由自在的,聽金寶這樣說,他也隻能強忍著豁達一笑。
“祝你福壽安康,前程似錦!”金寶認真道。“我知道隻要你想做,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但這一路走來,你太累了,往後學著自私些吧!”
“好,我聽進去了!”張平安滿臉酸澀的點點頭,表情很認真。
金寶是懂他的!
最後四人在張家吃了頓晚飯,聚了最後一餐。
等幾人離開時,已經月上中天了。
不過今日幾房都在忙著收行李,作為長輩,總是擔心漏了東西,喜歡一遍又一遍的清點才放心,所以張家新宅現在依然很熱鬧。
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張老二和徐氏同樣在拉著下人對行李單子,還沒睡。
見兒子眼神有些落寞,張老二把事情都交給了徐氏,走上前拍了拍兒子肩頭問道:“都走了?”
“走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都還好好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別多想了”,張老二歎了一聲道。
父子倆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時安靜下來。
張老二也不催,就陪著兒子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張平安突然“咦”了一聲,“這是什麽味道?爹,桂花開了?”
張老二仔細嗅了嗅,笑了:“還真是,桂花開了,香的哩!”
說著話,突然一下子又精神起來,站起身撣了撣衣裳後,拉著兒子高興道:“走,爹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張平安愣了愣後失笑道。
“別問,跟著就對了!”張老二高深一笑,臉上表情少見的很興奮,還帶著一絲頑皮,好像小孩要背著大人幹壞事似的。
於是張平安也不再多問,跟著老爹一路出了大門,徑直去了老宅。
如今的老宅已經成了柴房和牲口棚,黑燈瞎火的,隻有幾個守夜的下人靠著牲口棚在呼呼大睡。
張老二也沒驚動他們,自顧自從柴房裏找了兩把鐵鍬,遞了一把給兒子:“拿著!”
張平安連忙抱住懷裏的鐵鍬,這才反應過來,猜道:“爹,您要挖東西?挖女兒紅?”
“什麽都瞞不過你”,張老二搖頭笑了笑沒否認。
然後一揮手:“跟我來!”
借著月光,勉強能看清路,沒走幾步,張平安就跟著老爹來到了老宅旁邊的桂花樹下。
“開始挖吧”,張老二說完後就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然後擼起袖子就開挖。
如今的他可再不怕有人打他們家這壇女兒紅的主意了。
看張平安還愣著,張老二又催促了兩句,“快點兒啊,別愣著了!”
“爹啊,您記性還真好!”張平安看老爹這幅幹勁兒十足的樣子,還能說什麽,寵著唄,隻能跟著開挖。
年頭雖然過去很久,但張老二自然清楚的記得當初埋的位置,父子倆全力配合下,小心翼翼的挖了半刻鍾,終於挖到了。
“哎,小心小心,別再挖了,我慢慢刨出來,不然壇子容易碎,可惜了”,張老二聽到輕微的摩擦聲後連忙放下鐵鍬道。
說完跪趴下去,一點點把土扒拉開。
現在家裏下人很多,其實他完全可以讓下人幹,但他始終覺得意義不一樣。
當終於挖出來的那一刻,張老二的聲音甚至是顫抖的,就好像見到了多年不見失而複得的珍貴的寶物,“這真是能傳家的東西,以後小魚兒中秀才了再喝,這一天我看不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