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堪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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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人兒似乎進入了夢魘,眉頭擰在一起,腦袋費力地搖晃著……
    冷宵深沉的眸子裏溢滿了複雜的情緒,不知為何,自從遇見麵前這位姑娘,那些他壓抑了十年不願意去想的畫麵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來。
    母親和妹妹剛走的那幾年,冷宵不是在練武便是在殺敵,從一個普通的小兵僅用了五年的時間便做到了將軍的位置,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他升的這麽快,隻因為他是個皇子。
    然而,是也不是。他的確沾了他皇子身份的光,但不是因為這個身份,而是做皇子的時候他從三歲啟蒙就有最好的老師,後來父皇發現他喜歡舞刀弄槍又給他找了武學老師。冷宵從小對排兵布陣有濃厚的興趣,再加上他在皇宮中長大,耳濡目染妃嬪們那些陰謀或陽謀也是受益匪淺。
    可不要小瞧那些看似弱柳扶風般人畜無害的妃嬪們,在她們那一顰一笑間都能藏幾十個心眼子!
    有一天小冷宵突然發現父皇的妃嬪們之間的算計似乎與他最近讀的兵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比如兵法裏說“欲擒故縱”,而熹嬪就是用這一招把顏貴妃送進冷宮的。
    開始的時候顏貴妃為奪聖寵沒少針對那些新人,但一般新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唯獨到了熹嬪這裏,熹嬪在籠絡聖心這方麵明顯更勝一籌,但還能不顯山不露水的在人前裝低俯小,讓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當時熹嬪宮裏的太監宮女們都默默地覺得自己跟錯了主子。
    誰料不到三個月,這熹嬪意外流產,證據全指向顏貴妃,同時還牽扯出另外兩樁嬪妃流產的舊案,竟全是顏貴妃所為,顏貴妃因謀害皇嗣被打入冷宮,聖寵三載不衰的貴妃自此銷聲匿跡。
    當時小冷宵心中驚訝,熹嬪這招欲擒故縱用的妙啊!難道熹嬪也讀過兵書?不然她怎能把這招用的這樣爐火純青,要知道能把一個聖寵三載的貴妃送進冷宮,這決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事,這明裏暗裏需要調動多少人手、做多少布局才能形成這樣一個壓倒性的局麵。這比紙上談兵不知道又高明了多少倍。
    自此,小冷宵對觀察父皇的妃嬪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隻要有機會他便會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然後再結合前後發生的事去推敲,他漸漸意識到,原來後宮裏的這些主子們就沒有一個簡單的,有的笑麵迎人背後卻手段毒辣,有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背後卻蛇蠍心腸,有的端莊秀麗滿口女戒女德背後卻與大臣有染……
    也可能正是這些觀察,讓他從骨子裏對那些高門貴女便心存鄙夷!
    還好冷宵的母親藍貴人性子淡泊,在宮中似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除了每日給皇後請安和參加宮中例行的活動才出門,其餘時間幾乎全部呆在自己宮中,這樣冷宵從小生長的環境少了許多爾虞我詐。
    當然藍貴人雖與世無爭,但卻是個心思玲瓏之人,幾次都把其他妃嬪對自己的算計化於無形,但也正是她的玲瓏把自己困在了這高牆之中。
    不知情的宮人們總會議論,這藍貴人明明是冷國公的嫡女,娘家自是應該姓冷,可為何大家都稱她為藍貴人而不是冷貴人?
    這就要從她與南宮帝的相識說起。
    話說冷姑娘十四歲那年正在自家莊子裏的花叢中抓蝴蝶,當時她一襲拖地煙籠水藍花百水裙在一片藍色的花海中嬉笑、奔跑,這一幕剛好被微服騎馬出宮的南宮帝看到,當時南宮帝隻見一妙齡女子像一隻藍色的蝴蝶一樣飛舞在一片藍色的花海之中,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那張燦爛的笑臉比陽光還要閃亮……
    南宮帝對冷姑娘一見傾心,回宮便下了詔書宣冷姑娘進宮直接封為藍貴人。
    本以為郎才女貌又是一段佳話,豈料冷姑娘進宮後南宮帝卻再沒從她身上見到過那日晨曦中燦爛的笑臉,漸漸的南宮帝也厭了,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宣錯了人,為此還不止一次派人去查探過,但派去的人都回稟說人沒錯,那日的人正是藍貴人。
    嘖嘖!宮牆真的是女人的墳墓啊!
    再說這個藍貴人雖不爭寵卻把三皇子教導的很好,三皇子本就天資聰穎再加上母親悉心教導,從小便在幾個皇子中脫穎而出,南宮帝雖不喜藍貴人這死氣沉沉的性子,卻極喜愛三皇子,覺得三皇子最像自己。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冷宵能順利長到十歲。
    冷宵作為三皇子,出生的時候被南宮帝賜名南宮鑰,皇帝如今共有四個皇子,大皇子南宮譽乃皇後嫡出是當今太子;二皇子南宮皓乃顏貴妃之子,顏貴妃被打入冷宮後他便被送到了皇後那裏扶養,所以名義上他是太子的嫡親弟弟;四皇子南宮睿是熹貴妃也就是曾經的熹嬪之子,四皇子年齡最小,現下隻有五歲。另外南宮帝還有兩個女兒,長公主是皇後嫡出,二公主是阮嬪所出。
    冷宵在宮外極少有人知道他是皇子,當年母親帶著妹妹回外祖父冷國公府省親。
    冷國公曾為先帝出生入死,先帝繼位時才封祖父為冷國公,其兒孫可世代享此爵位。這是無上的光榮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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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天有不測之風雲,好巧不巧的在母親進了冷國公府的當天晚上,冷國公府便遭遇了不測,一群蒙麵黑衣人翻牆而入,一路燒殺搶掠闔府幾百號人竟無一幸免。這便是當年血流成河的國公府滅門慘案,但這麽大的案子最後卻以流寇作亂為名,斬了幾個人便不了了之了。
    那天冷宵被前刑部侍郎帶到國公府認人的時候,他就親眼目睹了冷國公府的血流成河,他看到母親緊緊地抱著剛滿兩歲的妹妹躺在血泊之中,地上全是血,全是血,到處都是血!母親的臉上和身上也全是血,他不敢看妹妹的臉,但卻看到妹妹後背上有個窟窿,那窟窿裏還在淌著血……
    那時的冷宵也才十歲,雖然他比一般的孩子早慧,但十歲畢竟也還是個孩子,哪裏見過這樣血淋淋的場麵。
    冷宵當時就像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不哭不鬧,不到一刻鍾便昏厥了過去,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日日夢魘,反複高熱,白天退了燒晚上又熱上來,當時他的奶娘陳氏也就是現在的陳婆婆,以為這孩子怕是挺不過去了。
    然而有天半夜突然來了位黑衣人,把伺候冷宵的陳氏點了穴,便直奔床上的三皇子而去,隻見他先是為三皇子把了脈,然後從懷裏掏出一丸丹藥喂進了三皇子嘴裏。
    “小子醒來告訴他,三個月後我還會來。”黑衣人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那時南宮帝為三皇子的病已經大發雷霆不止一次,有好幾個太醫都挨了板子。但說來也神奇,那麽多太醫裏外忙活了半個月也沒見三皇子醒來,就在黑衣人走後的第二日清晨三皇子便醒了,自此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陳氏沒敢把黑衣人的事對旁人講,隻看四下無人的時候偷偷告知了三皇子。
    冷宵回想起自己那時壓抑著喪母之痛,日日盼著三月之期快點到,他隱約覺得母族滅門沒那麽簡單,或許那黑衣人知道點什麽,他想快點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又為什麽冒死來宮裏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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