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逸整整愣怔了一小片刻。
    他的雙眼盯著程澈篤定的樣子，心中一點一點的發麻。
    這件事情……程澈怎麽會發現？怎麽可能讓他發現……
    沈辰逸的雙眸慢慢移開，低垂盯在麵前的咖啡杯中，看著褐色的咖啡液體反射照出來的明亮的一點光亮，他伸手去端麵前的咖啡，穩著送到嘴邊又輕輕抿了一口，隨即他淡淡勾唇，故作輕鬆的一笑：“程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前世，什麽痛苦的過往……程總這是在說故事嗎？”
    他的狡辯自然也在程澈的預料之中的。
    程澈不急不緩的端起了自己麵前的咖啡，也抿了一口，之後，他問對麵的男人：“聽說沈總在深城這邊的合作對象是許家，那麽我就問沈總一句，沈總認識許家已逝的大少爺許複昂嗎？”
    沈辰逸點頭：“認識，曾經在深城被傳為商業界的奇才，可惜……英年早逝。”
    程澈哼笑了兩聲：“是商業奇才沒錯，但也是感情上麵的蠢材。”
    沈辰逸眉心微擰，淡淡“哦”了一聲。
    “聽說……他是程少夫人的前夫……”
    程澈半眯起雙眸，打量著這對麵低垂著眸色的人，他沒有答，隻問：“沈總，你前段時間去了郊外的精神病醫院看了一個故人？”
    沈辰逸的心跳一瞬停滯……
    如果剛才他還可以裝作聽不懂的狡辯，那麽現在……他就隻能抱著一個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死不認賬的決心了。
    他沒有想到，程澈竟然查到他去了精神病醫院……
    “沈總去看了4號病房的安雨容，請問沈總跟她以前有什麽交情嗎？”
    “我聽精神病院的院長說，沈總還特意安排了院裏特殊對待安雨容……”
    “據我所知，安雨容是雲城人，許複昂年少時走丟在雲城，曾與她兩小無猜，所以之後許複昂回歸許家，安雨容找到了他，他就把安雨容安排到了雲城來……”
    “也是因為許複昂曾經眼盲心瞎，曾一味的相信安雨容，才害得他後來與我現在的妻子離婚收場……”
    “許複昂曾在知道真相以後，恨安雨容恨得痛不欲生……把安雨容安排到郊外的精神病醫院，也是曾經的許複昂的手筆，就連我都沒有查到……沈總怎麽會知道？”
    沈辰逸已經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一直低垂著眸子，最後，低聲懇求著對麵的人：“就像你說的，你也不願意她再次回憶起痛苦的過往……請你別把這一切告訴她……”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明明已經……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開始……但是我想，肯定是上天為了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有機會彌補我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傷害。”
    程澈知道，他這是承認了。
    程澈問：“沈總想怎麽彌補？”
    沈辰逸緩慢的抬起頭來與程澈對視，他解釋道：“我隻想遠遠守護她這一生的幸福，你放心，我不會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也永遠不會用沈辰逸以外的其他身份出現在她身邊。”
    程澈諷刺的一笑：“我和阿笒是共同經曆過種種磨難並堅定的選擇對方的人，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別人想破壞就能破壞的，阿笒的幸福我會自己守護……還有，沈總無論以哪種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對她來說都隻會增加心裏負擔。”
    沈辰逸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畢竟程澈的話，沒有一句不對。
    他又悲哀的低垂下了頭。
    直到感受到對麵的男人站起來了身子。
    直到程澈再次開口警告他：“沈總，希望你以後能離我的妻子遠一些。”
    沈辰逸落敗的聲音沉沉道：“對不起程總，給你們夫妻造成了心理負擔……我以後……會盡量遠離她的……”
    程澈雙眸淡淡睨了他一眼：“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逼我用自己的方法解決。”
    他說完，離開了位置裏，也離開了咖啡廳。
    沈辰逸那日獨自在咖啡廳坐了許久，麵前的那杯咖啡，至始至終沒有再端起來過……
    他喝咖啡向來不喜歡加糖，可那天，心裏的苦澀蔓延著整個心髒，侵蝕著他的五髒六腑，又仿佛冒到了他的喉嚨管……苦得他再也吞不下一點的苦……
    怎麽會不苦呢？
    原本的幸福是屬於他的呀。
    是他硬生生的把心愛的人推開遠離他……
    怎麽會不苦……把人放走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在乎。
    怎麽會不苦……他也以為前一世一死了之，就一了百了了……
    可他又來了一世，心間眼裏，除了她再容不下誰。
    可是如今的他，已半點融不入她的眼底……
    沈辰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的咖啡廳。
    他隻知道，走出門外時，街邊已是霓虹閃爍。
    咖啡廳不適合他……
    那天越剛好聯係了他，他忘記自己是怎麽答應的，越給他安排了一個醉生夢死的酒局。
    真的醉生夢死，他不知道陪在自己身邊的有哪些人，也不知道身邊的人都在說什麽，隻知道自己一個勁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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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醉了就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了……喝死了更好。
    沈辰逸沒有想到，他生來經過大風，也曆過大浪，他不信命也不曾向命運低過頭。
    而有一天，他竟然想用一死了之擺脫一切。
    喝到半醉半醒的時候，沈辰逸才發現自己身邊坐著好幾個女人，坐在他對麵的越的身邊也是。
    他看到依偎在他的左右兩旁的女人，胃裏就升起一股難以隱忍的反胃感，他低冷的聲音對身旁的女人嗬斥：“滾開！”
    女人們嬌滴滴的出聲：“沈總，我們有哪裏伺候不好了嗎？”
    沈辰逸的雙眸隻冷冷一橫，一時間他周身的空氣都變得冷切了下來，兩個女人忙鬆開挽著他的手，退離他身邊，然後為難的看向越。
    越抬手一揮：“沈總不喜歡，就都下去吧。”
    陪在他身邊的女人都離開後，他又自顧的喝起來了酒。
    這個時候，越身邊的女人試圖挽救著氛圍出聲：“沈總，越總，我們來玩遊戲怎麽樣？你們抽牌，我給你們算卦。”
    沈辰逸不知為何，自己竟然加入了那個無聊的遊戲當中。
    他抽到底牌讓那個女人解說時，明顯看到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有些為難和懼怕。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來了興趣，逼那個女人實話實說。
    那個女人在越的點頭下，隻好小聲怯懦道：“沈總問的如果是感情問題……那，這張牌的意思是……沈總這輩子和最心愛的女人都是背對背的……”
    “胡說！”
    他發怒！
    酒桌被他掀翻了，越和他身旁的女人也都被他攆滾了。
    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又信了那一卦……
    最後，那天是沈凡霜帶人來把醉到不省人事的沈辰逸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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