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開口詢問白楚淩什麽叫斬去白家與此界的聯係。
    這樣會暴露他沒見過世麵。
    “白兄，你先在這裏好好想清楚這件事的原委。
    我去去就回。”
    顧之玄道。
    “誒！？”
    白楚淩剛欲阻止，就見顧之玄眨眼間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姓顧的，有完沒完了？不是告訴他這裏危險嗎？”
    “是了，他是超品族群，看起來隨和，心底其實傲的很，恐怕也不相信我之前說的那一切。”
    白楚淩臉色有些難看。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
    自己都不相信。
    “白糜威風了這麽多年，如今栽在奴界裏，傳出去也要成一個笑話了。
    幸好我保住了性命，沒死在此間……”
    白楚淩打了個冷顫，隨後四下張望，尋了個僻靜的地方等顧之玄回來。
    ……
    ……
    一座荒山裏的破廟。
    顧之玄剛走到破廟門口，便看見一道身影負手而立，背對著他。
    “白糜？”
    顧之玄微微一怔。
    怎麽會是白糜？
    對方雖然沒轉身，但其身上的氣息，一看就是白糜，不可能是顧之神！
    “我不是白糜。”
    白糜轉身看向顧之玄，笑道：
    “我是顧之神。”
    “你在逗我？”
    顧之玄眉頭微皺。
    ‘白糜’笑了笑：“你看，我不現身麽，你又非要問個究竟。
    我如今現身了，你卻不信我所說的。”
    顧之玄沉默了半晌，緩緩道：
    “那你說說看吧，看看能不能說服我。”
    “其實我施展的是一種奪舍之法。”
    ‘白糜’微笑道：
    “白糜已經被我弄死了，但他的肉身歸我。”
    “先前我以為你對這些事並不了解，所以也沒跟你說清楚。”
    “如今你應該知曉，奴界之人，頂多算是七品族群吧？
    就是有真正的武道功法擺在我們麵前，我們也很難修行。”
    “奪舍一品族群的肉身，是我們唯一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
    ‘白糜’臉上露出一抹感歎：
    “無數年來，總算是被我們等到了這麽一個機會，並且還施法成功。
    從今以後，奴界的命運也將被徹底改變。”
    “奪舍？你們靈仙教四處搜刮武者的異髓，煉製什麽靈仙丹，行如此邪法，最後卻是為了奪舍白家子弟的肉身？
    這中間有什麽關聯？”
    顧之玄皺眉道。
    “靈仙丹在你看來，是用來塑造靈骨，但它真正的作用，並非如此。”
    ‘白糜’笑著抬起手，翻來覆去的查看，眼神似乎有些陶醉：
    “其實我們很早以前，就試過奪舍一品族群的肉身，但均以失敗告終。
    每一次肉身到手，渾身的氣血就會因為與魂魄不合，開始衰退。
    不管我們用什麽方法，都無法阻止。”
    “後來我們發現，奴界的武夫修出的異髓，可以用來煉製一種丹藥。”
    “就是你所知道的靈仙丹。”
    “這靈仙丹，就是我們奪舍後，肉身保持活性的關鍵！”
    “它所蘊藏的異髓之力，就是來源於真正的武道法門，隻是那法門是閹割過的，修到最後，並不能修成金剛境。”
    “……”
    顧之玄很沉默。
    他沒想到靈仙丹還有這樣的用處。
    對方說到這裏，他其實已經有些相信了。
    同時，他對於自己的來曆，也有了一些印證。
    “那我呢？我也是你們曾經奪舍的實驗目標？”
    顧之玄隨口道。
    他從‘白糜’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很明顯的錯愕。
    這一絲錯愕沒保持多久，便一閃而逝。
    ‘白糜’沉默了好幾息，才緩緩開口：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白楚淩有一麵窺天鏡，可以查看族群品階。”
    顧之玄笑道：
    “我先前被他抓了一縷氣息，當時他查看了我的族群品階。”
    這裏，顧之玄留了一個心眼。
    他沒說自己是超品族群。
    “所以……你發現自己也是一品族群？”
    ‘白糜’笑道。
    “是啊。”
    顧之玄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你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麽嗎？”
    ‘白糜’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就不會聽我的話，帶白楚淩回白家，對吧。”
    “也許吧。”
    顧之玄沒給出肯定的答複。
    ‘白糜’點點頭：
    “你的確是一品族群出身，你當初剛到北玄仙朝的時候，還不會講話，剛出生沒多久。
    而我，的確也有一個親弟弟叫顧之玄。
    當時父親希望他能有一個遠超於我們的出身，讓你從小就修行正確的法門。”
    “所以，他施法讓我的弟弟，奪舍你的肉身，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
    “父親還特意安排我和你去了大魏那種法外之地，脫離各方的視野，希望你能好好的長大。”
    顧之玄聽到這裏，心中已經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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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大將軍，隻怕也沒有死，極可能是靈仙教的高層，是這一切的籌劃者……
    “但我漸漸發現，你的肉身雖然沒有任何異樣，可是在神智方麵，卻好像出了一些問題。
    我弟弟的魂魄，無法與你這具肉身相融。
    最後，甚至被你所壓製……”
    ‘白糜’淡淡道。
    “你們……一家子都是瘋子。”
    顧之玄有些感歎。
    對方恐怕不知道，並非是這具肉身原本的魂魄，壓製了他弟弟的魂魄。
    而是這兩位的魂魄都已經徹底消散。
    他，不是對方以為的任何一位。
    他是個第三者。
    “所以即便如此，你們也沒對我下手，還讓我長大，且擁有如今的手段。
    是你們都認為，遲早有一天，你弟弟的魂魄能夠重新取得主動權。
    殺了我，等於是殺了你親弟弟。”
    顧之玄又道。
    ‘白糜’坦然點頭：
    “可以這麽說，但凡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願意放棄。
    讓你前往白家，也是希望你借此機會獲得新的身份。
    沒必要在此間與我們冒險。
    畢竟……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機緣，也借著一品族群的血脈，成為了真正的金剛境武者，不再是奴界一員。”
    “最後一個問題，‘我’是你們從何處盜來的？”
    顧之玄道。
    ‘白糜’麵露歉意：
    “我不知道，父親也不知道，你是師祖親自抱回來的。
    但師祖已經失蹤多年不曾現身，想要知曉你來自何處，隻有問他老人家才可。
    但你放心，在恰當的時候，我們還會見麵。
    如果那時候我有你身世的來曆，我會告訴你。”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畢竟你騙了我好幾次。”
    顧之玄沉吟道。
    “你可以信我，在某種程度上，你就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去害你的。”
    ‘白糜’：“這些年裏，你應該也能察覺到我的所作所為，從未有害過你分毫。
    隻是有些事，沒辦法跟你講。”
    “那你們是怎麽盤算的？白楚淩說你們背後有其他勢力支持？
    是與白家相當的勢力，你們打算對付白家，還是？”
    顧之玄道。
    “前麵的問題，已經是你最後的問題，你不能言而無信。”
    ‘白糜’笑了笑：
    “去把，帶上白楚淩回到白家。
    以後是不是留在白家，還是離開白家，都由你自行決定。
    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頓了頓，“顧紫萱和春梅，我會幫你照顧。
    你不用懷疑，這不是威脅。
    你若是想帶著她們前往白家，對她們而言也是一種壞處。
    在那個以族群品階為強弱的世界裏。
    她們隻會成為白楚淩這類人眼裏的螻蟻，隨意可殺的存在。”
    顧之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如今這奴界，看起來十分分散，這裏一個仙朝，那邊一個仙朝。
    可實際上……早就被靈仙教徹底掌控了？”
    ‘白糜’一臉微笑的看著顧之玄，沒有開口。
    顧之玄卻已經得到答案：
    “行，我會帶著白楚淩前往白家。
    你也記住你的承諾，幫我照顧好大姐和春梅他們。
    我指不定哪天就會回來這裏。
    要是被我知曉你沒好好踐行你的承諾。
    我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去吧。”
    ‘白糜’擺擺手，轉身離去，眨眼間便消失在山野盡頭。
    顧之玄見狀，駐足沉思了片刻，這才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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