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皆聽父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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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外界動蕩不安,局勢朝夕生變,但隻要不影響到周家,周平其實都不會太在意。
    真正能讓他在意的,隻有周家,隻有那些子孫後人,尤其是周玄崖、周承明等獨子獨孫。
    也正因如此,其才托胡厲西去,尋覓弨祿秘境的蹤跡,更向趙庭皇族上求延壽之法。
    但當下局勢嚴峻,他也知道胡厲現在不太可能冒險西去,所以主要重心都放在了皇族這裏,更以周氏三真君名義上求,雖說這樣有仗勢逼威的意思,但為求延壽法,其也別無選擇。
    趙清雖然對此有所氣惱,但周家三真君為西南重要力量,如今更是以功換法,其也不好拒絕,自然隻能將延壽法盡數賜了下來。
    將卷冊小心翼翼拾起,周平目光落定其上,逐字逐句掃掠其上內容,比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隻是一卷十餘頁的冊子,其足足看了兩個時辰,更是將冊中內容烙印心底,細細斟酌其中奧秘。
    直至驕陽西移,明豔霞光漫天而布,其心神這才緩緩凝聚,更有了幾分明悟。
    “延壽之法雖有千百途,然殊途同歸,實則不過三法爾。”
    雖然這卷冊所記的延壽法繁多,足足數十道,但他也看出了其中底細,歸根結底隻能算成三種。
    其一,可曰為滋壯性命法。
    即是通過種種手段,如煉化血氣,吞魂壯魄,亦或是屏氣延存,以此來減緩身魂衰弱,如當初宋家的靈龜延壽法,還有周家的肉身化基,魔道噬魂煉血等等,皆可算是這類範疇之內。
    不過,這類法子終究道理粗劣,就好似隻求止渴一樣,所以即便得以續命,身魂也依舊會衰微腐朽,除了像龜蛇般酣眠沉睡能活得久一些,不然都隻能延壽幾十上百年。
    其二,可曰道參延性法。
    此法雖說是延性法,實則就是道參修行法,或煉就化基寶物以成道參,或以假道參成就境界。
    而不同的道參,延壽續命也相差甚大,就如《玉真玄元法》的【明玉岩】,其就能化作頑石山岩,續命存世四百餘載,像生道、草木道等等,也皆有各自的長壽妙處;即便是最尋常普通的道參,也可成就三百載壽元。
    倘若讓周玄崖、周承明等人重修道途,成就化基境界,自然可以再延壽上百年,免受血親離別之苦。
    隻是,想要成就化基境界,也得先天靈光在兩寸以上,同天地氣機有所親和,不然在煉化寶物時,就會為其中靈蘊所蝕,當場隕斃!
    而無論是周玄崖,還是周承明、周承珍,他們資質都隻有一寸有餘,當年能成就煉氣境界,都是受了周家發展的好處;以如此資質求證化基境界,那真同命隕沒有多大區別。
    “資質……資質……”
    想到這裏,周平喃喃低語,眼中也緩緩露出悲感。
    丁火可拔後人資質,但卻隻能使於陰陽未定之際,而不能改落地為人之後。
    這逆天改命的天大機緣就在身上,更恩庇了周家上下數代,但如今卻連給親子資質拔高一寸都做不到,這讓他如何不悲不哀。
    點點濁淚自其眼角滑落,落地瞬間凝聚成灰土岩晶,其中更是蘊含濃鬱悲意,凡人、小修若是拾去,隻怕都會為情緒所影響,悲感涕零。
    “世間拔高資質的寶物雖然罕見珍貴,但也並非沒有,隻要尋來,亦可延壽續命……”
    這一念頭在周平心中陡然浮現,其身形隨即化作浮光,出現在偏殿內,也正是延歲長明法陣所在。
    周玄崖、周承明、周承珍三人落定其中,或愜意酣眠,或浸心推演毒法奧秘,亦或是同坐於一旁,正同周元掣、周昭簌、周依依、周瞻櫟幾個小輩相伴。
    後者自然就是周玄崖,子孫相伴,享天倫之樂,也是他如今為數不多的歡喜。
    而那些小輩,則皆是周家各宗脈所出的天驕,資質大多都在七寸上下,也對應著周家當下玄丹傳承。
    如周元掣所修,便是周家的玉石一道,而周依依則為炁道傳承,至於三宗所出的周昭簌和四宗子弟周瞻櫟,所修則皆為草木之法;而雷道傳承和厚澤一道傳承,則依舊是供養周元空、周景天二人。
    而在這其中,雖然周昭簌、周瞻櫟所修皆為草木之法,但卻並不相同,前者所修乃正統道參法,也既是《青蒼茵木法》,至於後者,所修則是周文瑾的草木代參秘法。
    雖然周文瑾求證失敗,為周家上下悲絕,但周平也仔細翻閱過其所撰秘法,知道其確實為可行道途,隻是想要以此修行,艱難坎坷,更需要耗費大量草木靈植,非尋常勢力可以供養。
    但如果都修行草木一道,那周家隻怕就更供養不起,其他玄丹法又沒有相應資源,比之還不如,索性就讓其修了這一道途。
    感知到周平到來,殿中眾人無不警覺,小輩恭敬垂首不敢望,周玄崖、周承明也望過來,欠身恭敬。
    “父親。”
    “祖父。”
    “拜見老祖宗。”
    感知到偏殿內動靜,那居於藏經殿內的周景懷也健步走開,將一眾小輩帶了出去。
    最初的藏經閣,由陳福生坐鎮梳理,但後來其灑脫不願來明玄宮,這一重任就落到了周景懷身上;而他所修修又是生道,長居於此,也能隔三岔五為周玄崖等人梳理氣機,以作延壽。
    至於陳福生,其在搬離明玄宮後,就一直安居於赤峰,而在兩年前,於白溪湖中垂釣,披蓑持杆,酣睡離世。
    其葬禮舉辦的極其隆重,周家各宗脈支係皆至,治下氏族無不悲禱,更是埋葬於遲峰,牌立周家祖祠第三列。
    如此殊榮,已然讓治下各勢力明白,陳家就算實力弱小,地位也超然特殊,除非其犯下大錯,否則不可覬覦。
    待所有小輩都退了出去,周平目光也隨之柔和慈藹。
    周玄崖那渾濁雙目微微轉動著,就如同腐朽生鏽的零件,望見父親這般模樣,即便此前對生死如何坦蕩,其心中也不由泛起濃鬱悲感,更有低微哽咽聲響起。
    畢竟,沒有誰願意同親人分別,沒有人願意老死,就此陰陽永隔。
    其枯槁手掌緩緩抬起,旋即被一個寬大溫軟的手掌握住,就好似握住一方溫軟暖玉。
    朦朧輝光自那高大身影映照開來,恢宏聖潔,仿佛都將其身魂上的死暮之氣驅散,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不少。
    “崖兒,為父想求改命之法,你可願意沉睡……”
    道人尚未說完,就被那遲暮老人打斷,枯槁如樹皮的手掌緊緊攥住。
    “崖,皆聽父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