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看著天花板，眼淚差點滾出來，他又想吃青菜麵了。我現在哪裏去給他做？想來也隻是借著這個由頭見我一麵。

    “小西。”伍雲峰聽著我不說話，他又喊了我一聲。

    “盼盼還沒睡，我今晚過不去。”我狠心道。

    “你帶她一起來，把麵條給我了，你就回去。”他幾乎是央求我。

    “麵條我就不做了，我去看看你吧。”我又改變了主意。

    “不，我真的想吃。”他固執起來。

    “行，那你等我吧。”我說完就飛快地掛斷了電話，也許是最後一次給他做麵了呢，我想滿足他的心願。

    “亦琳，你們陪我去一趟醫院吧？”我緩了情緒後進了房間。

    “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夏亦琳跳起來。

    “我媽媽剛才吐得好厲害，小姨，我們快走。”盼盼也不看電視了，拉著夏亦琳就下了床。

    夏亦琳抿了抿唇：“你要去看伍師兄？”

    “嗯，你們幹嘛啊？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走啊，別愣著了。”我拎包先出了房間，羅縱剛好也出來，兩個人又撞了個正著。

    “你要出去嗎？”他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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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有點事情。”我回頭，還好夏亦琳和盼盼都出來了。

    幾個人一起下了樓，出了酒店大堂後，羅縱喊了我一聲。

    “我和盼盼在車等你。”夏亦琳牽著盼盼往停車場走去。

    我隻好站定，羅縱走過來。

    “你怎麽住到酒店來了？”他問我。

    “我工作室在那邊。”我指了指，然後扯了個小謊，“今天忙得有點遲了，索性就住這裏了。”

    “這麽巧？”他拍了一下額頭：“我們工作室也打算搬到這裏來。”羅縱指著離我工作室不遠的一處地方說道。

    “是啊，這確實是太巧了。”我訕笑著。

    “行，那我先走了。現在這麽近了，隨時可以見麵。”他朝揮了揮手。

    “羅縱。”我突然想起來，何音南留下的幾本琴譜寫著他的名字，一直想著送給他也沒機會，“小南留了幾本琴譜，改天我給你。”

    “好。”他又朝我揮了一下手，然後小跑著往路邊停著的車去了。

    大半夜的，因為伍雲峰想吃青菜麵，我不得不回了一趟夏亦琳家。煮好麵後，盼盼靠著沙發都有點昏昏欲睡了。

    我硬著拖著她們兩個人陪著我一起去了醫院，還在半路，盼盼就靠我懷裏睡著了。車子開到醫院後，夏亦琳留在車裏陪著盼盼，我拎著麵條了樓。

    伍雲峰住的病房隻剩下他一個人了，見我進去，他撐著床鋪就坐了起來。

    “小西。”他驚喜的喊我。

    “你怎麽一個人？你爸媽呢？”我走到床邊，把麵條放到了床頭櫃。

    “我讓他們回去了。”他狡黠地笑，“我快要被他們煩死了。”

    我打開了盒子，香氣撲鼻而來。

    “快給我，我快餓死了。”他為了表示自己真餓使勁咽了兩下口水。

    “瞧你跟個孩子似的。”我說完就立刻想到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慌忙移開了視線。

    伍雲峰跟餓了三天似的，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麵條，他一口氣就吃完了麵條，喝光碗裏的最後一滴湯後，他滿足的把碗放到了我手裏。

    “小西，以後我生病，青菜荷包蛋麵就是標配了，你記得每次都要煮給我吃。”他扯過紙巾擦了擦嘴。

    我笑了笑，沒接話，將垃圾丟了後，我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

    “盼盼和亦琳還在樓下等我，我和你說幾句話就走。”我低聲道。

    “好吧。”他帶著濃濃的失望，然後伸手過來拉我的手，“那你明天什麽時候來看我？”

    我抽出了手：“雲峰，我今天來，是做了一個決定。”

    他臉的表情凝住。

    “我們分手吧。”我平靜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我爸媽逼迫了你吧。”他問。

    我點頭：“對，但這隻是一部分原因。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愛你這個問題？雲峰，我想，我可能沒那麽愛你。否則，我不會每次遇到阻力就隻想結束這段感情。”

    他看著我。

    “這是我的問題，無關你的父母，或者其他人。如果我對你的愛達到了不顧一切，誰也阻擋不了我。但現在的情況是，我真的覺得太累了，甚至是不堪重負。雲峰，請你原諒我做這個決定。”我又道。

    “一定要這樣嗎？”他咳了一聲。

    我遲疑了一下：“是。”

    “好。”他猛烈的咳了幾聲，嚇得我趕緊幫他順氣。

    “我沒事兒。”他喘了好一會兒才順平了氣。

    “對不起。”我低下頭。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他歎氣，“我明白你心裏的掙紮和痛苦，我爸媽強力幹涉的話，就算我盡全力護你，你的生活也是無可避免的會受到幹擾。”

    “小西，你和我不一樣。我可以不管不顧，甚至跟我父母決裂，但你有盼盼，你有你的責任，我心裏很難受，但我理解。”他的語速放得很慢，漸漸的帶了一點哽咽。

    我原本還沒那麽難過，可現在，我想撲到他懷裏嚎啕大哭。我想告訴他，我們走吧，走得遠遠的，我要為他生下孩子，我要天天給他煮麵吃，直到他吃厭。

    可我站在那裏，仿佛變成了一塊石頭。

    “給我打電話，不要徹底的從生命裏消失。”他的手伸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好。”我用力抽出手，“我走了。”

    “小西。”我走到門口時，他又喊我。

    我頓了一下腳步。

    “一定要這樣嗎？”他再次問我。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往前走去，我哭著跑過了長廊，下了樓。在一樓的角落裏哭了個夠，我才擦幹眼淚回到了車。

    “我來抱盼盼吧。”我拉開了後車門。

    夏亦琳坐到了駕駛位，沉默地啟動了車子。

    我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起少女時期喜歡過的一句話：這浮光掠影的人世，我們各自蜷縮在命運的角落。

    “小西，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醫院？如果你決定了，越早越好，再大一點，有了感情，你會不舍的。”夏亦琳的聲音傳來。

    我現在就不舍得：“周五吧，周五讓盼盼奶奶去接孩子，做完後，我可以好好休息幾天。”

    夏亦琳突然尖叫一聲。

    我嚇了一大跳。

    “對不起。”她向我道歉。

    我沒說話。

    “操蛋的命運。”她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