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此生再無夏亦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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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雲峰思量之下,還是沒有把南南送到伍雲萊那裏,去外地的事情,他打電話讓他總經理代他去了。他說,我的南南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說我這麽傷心的情況下,他唯一就能做的就是帶好南南,然後陪著我一起。

    盼盼也不肯回去,一定要在醫院等姨姨醒過來。她明天還要學,我保證了夏亦琳醒了一定給她打電話,她就是不肯走,最後我發了脾氣她才含著淚跟著後麵趕來的奶奶離開了。

    讓我意外的是,周友成竟然留了下來。

    夏亦琳進重症監護室沒多一會兒,伍雲峰接到老朱的電話,錢深深遇害,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錢深深的電話中斷時,我就知道要出事兒,但我沒沒想到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會那麽心狠手辣。這下手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讓我感覺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玻璃罩,所有的人都在那隻黑手的掌控之下。

    我看著夏亦琳的媽媽,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先瞞著她。

    隔著透明的玻璃,裏的儀器有條不紊的運行著,夏亦琳躺在那裏,身插滿了管子。走廊裏不時有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走過。

    護士來勸說了幾次,讓我們都可以先回去,反正站在這裏對夏亦琳醒來也沒有任何幫助。商量之下,伍雲峰在醫院旁邊開了幾個房間,留下夏亦琳的父親在這裏守著,我們全都先回了酒店。

    我擔心夏亦琳的媽媽,於是去了她的房間陪她。她躺在床,眼淚沾滿枕巾,錢深深把夏亦琳傷成這樣,這對夏媽媽來說無異於雙重打擊。

    “阿姨,我點了點東西,你隨便吃一點。”我沉默了半晌後,輕聲說道。

    她搖了搖頭:“小西,我咋跟做夢似的呢?”

    我蹲到她身邊,拿過紙巾幫她擦淚:“阿姨,你不要太擔心了,亦琳一定會好的。”

    “我就後悔啊,那天去全福寺,裏麵有個老和尚一見我就說我家最近有大禍臨頭,非要給我算一卦,幫我找補一個破解的方法。我哪裏肯信,隻把他當騙錢的騙子。我應該讓他算的,我應該讓他算的。”她哽咽著說不下去,“多給點錢,琳這一劫就化了,我怎麽就不信啊?”

    “阿姨。”我握住她的手,這樣的悲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深深是我親妹的兒子,我從小把他當兒子疼,他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姐姐下手。”夏媽媽用力捶自己胸口,“他怎麽能這樣戳我的心窩?”

    我默默的流著淚。

    夏媽媽哭了一陣子後,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著屏幕,然後抖著手點了接聽。電話是錢深深的媽媽打來的,夏媽媽先是語氣激動的吼了幾句,沒幾句話,她說了聲你說什麽,然後手機從夏媽媽的手裏滑了下去。

    我知道,夏媽媽知道了錢深深遇害的消息。

    悲劇一重又一重,教人怎麽受得住。

    夏媽媽還沒緩過神來,那邊夏爸爸的電話又打來了,夏亦琳突然出現噴血的情況,醫生再度下了病危通知書,讓夏媽媽趕緊趕過去。

    我扶著夏媽媽回到了醫院,裏,醫生們圍在夏亦琳的病房前搶救著。我趴在玻璃窗,心裏一直在瘋狂的求菩薩保佑她。

    半個多小時後,我看到醫生已經使用電擊除顫了,我掐著玻璃的大拇指指甲在不知不覺就斷成兩截,指甲掐進肉裏,我竟然沒有感到疼。

    電擊一下,接一下,我看著夏亦琳的身體彈起來,又落下去。隱約我還聽到醫生在喊加大電壓。我看著裏麵,到了這種時候,我多麽希望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有鬼,有菩薩,有一切非科學的東西存在。那麽,我願意長跪相求,也願意以壽相折。

    我記起來,我流產後那次病危醒過來,夏亦琳告訴我她差點嚇瘋了。彼時我並不能體會她心情的二三分,隻以為活下來便是僥幸。此時才知,我當初命懸一線時,她是怎樣的揪心。

    我想到夏亦琳如果就此離去,他日清明,我有什麽臉麵跪在她的墳前祭奠?由始至終,她對我始終如一。可我在這樣的紛紛擾擾中,對她的信任早已打了折扣。

    終於,裏的搶救停止了。心電圖拉成了一條直線,有醫生搖了搖頭,還有醫生在往門口走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請節哀。”有醫生朝夏亦琳的父母鞠躬。

    我順著玻璃牆緩緩的滑到了地,夏媽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夏爸爸也哭著喊了起來,他們衝進了。我坐在地,不知道哪裏來的血染紅了的我打底的白襯衫。

    她真的死了,她在求生的最後一刻把電話打給了我,可我卻沒能救下她。

    我要怎麽辦?這餘生,我該怎麽辦?

    “小姐,你不能一直坐在這裏。”有人走到我麵前,蹲下來耐心跟我說。

    我艱難的抬頭:“你讓我緩緩神,好嗎?”

    …;

    護士走了。

    夏亦琳的遺體推出了,我拚盡了全身的力氣爬了起來,想要追去,但不知道為什麽,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小西。”周友成的從遠處跑來,他跑到我麵前後將我從地扶了起來,他臉色全是焦急,“亦琳……”

    “太平間。”我機械的擠出這三個字。

    “你說什麽?”他大駭,扶著我的手也顫起來,聲音也哽咽起來。

    在周友成的扶持下,我跌跌撞撞到了太平間。夏亦琳的媽媽已經暈厥在地了,我讓周友成把她扶到一旁先躺著。

    夏爸爸也完全沒有力氣了,靠著牆根不停的嗚咽著。

    工作人員見慣悲傷,隻催促我們快辦手續。我強撐著一口氣,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去辦了手續,協商之後,我換了隔離服跟著進了太平間。

    冷櫃裏夏亦琳麵容很安祥,昨天她還在跟我說過幾天抽個時間去看盼盼,可盼盼來過來了,她又沒看到,燒紙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她,我告訴她盼盼來過了。

    以前她總說,小西,盼盼怎麽可以長得這麽好看。等她長大了,肯定又是無數男人心中的女神。我可先說好了,選女婿也得過我這一關。

    盼盼還沒長大呢,她怎麽能就這走了呢?

    以前她總跟我抱怨,總說畫畫太累了,要是有錢她就要扔了畫筆找個湖邊小屋住它一年。

    以後,她就不用再畫畫了,再也不會累了。

    她總說,小西,小西,那誰誰家又出新菜品了,我們幾時去嚐一嚐?

    我不知道以後和誰去嚐。

    她是我青春年少裏陪著我一起長大的夏亦琳啊。

    此生,再無夏亦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