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好用的刀劍,都要千萬次磨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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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衍師父?”
    “本王以為……”
    “目前為止,父皇這張牌應該還是行之有效的?畢竟現在在明麵上,他才剛剛「駕崩」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洪武大帝」這幾個字的威懾力和號召力,總還在的。”
    “除此之外……應天府那群淮西勳貴,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就「從良」了吧?若是能知道那個人是以什麽方法說服淮西勳貴如此配合他的,說不定我們也能有機會做文章。”
    這一次,朱棣等不等道衍和尚給他解釋分析什麽,自己就在心裏給自己找好了支撐點。
    道衍和尚抬手將自己腦袋上細密的汗珠擦了一把,而後下眼瞼微顫道:“貧僧所想,與燕王殿下是相同的。”
    這些支撐點,他之前也和朱棣考慮分析過。
    隻不過他們對應天府的情況始終一無所知,仿佛無論用什麽方法都在碰壁,而淮西勳貴又始終一副穩如老狗的樣子,所以淮西勳貴的問題後來也被他們暫且擱置,列入了「等待發展」的範疇。
    一個優秀的弈棋者。
    除非實在到了絕路才可能投子認負,否則必然會認真地在棋盤上尋找反戈一擊的翻盤點。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是有很大不同的,徐妙雲或許會站在更加穩妥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
    可對於朱棣來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自己都已經走到這個份兒上了,現在誰都還沒有給自己判負,結果自己直接打了退堂鼓,此為頂天地理男兒所為耶?
    在這場以天下為棋盤的棋局上。
    朱棣和道衍和尚本質上來說就是方向一致的。
    所以二人目光灼灼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就確定了心中所想。
    與此同時。
    一直被他們擱置的「淮西勳貴」也就被拉了出來。
    算起來……都已經這麽久的時間了。
    無論對方到底用了怎樣的手段,這些必然存在的不可控因素,也差不多該到爆發的時候了?
    如果還沒有,能努努力想辦法推一推就好了。
    “陛下那邊……殿下這幾天可有探聽到什麽消息?”道衍和尚看向朱棣詢問道,他沒忘記不久之前私宅裏那位洪武大帝竟是失態到嚎啕大哭。
    再說了……旁人竊居的是誰的江山?是他朱重八一手打下來的大明江山!!
    隻是朱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數日以來,父皇都沒有要召見本王,即便本王幾次去私宅探訪,父皇也是以病重為由拒絕相見。”
    頓了頓,朱棣補充道:“不過進出私宅的暗探,倒還是一如既往地頻繁,說明父皇還是對外麵的消息極其關注和上心。”至少這說明,自家老爹應該還沒有擺爛。
    道衍和尚點了點頭道:“陛下應當是不會坐視不管的,隻不過陛下說到底還是不得已才假死脫身,力不從心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連喪三子,心裏必然也不好受,後麵一旦有機會,燕王殿下借機去探探就是。”
    “更重要的一點是……如何撬動淮西勳貴與小皇帝之間的裂縫……”說到這裏,道衍和尚陷入了沉思。
    目前來說,這一點他還是沒有想到行之有效的辦法。
    畢竟他連著探了好幾次。
    結果每次都總是要出那麽點幺蛾子,導致他在這方麵的消息毫無進展。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確信——這裏麵一定是可以製造裂縫的。再說了,這段時間以來,應天府之內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之前查不到的東西,不代表現在查不到,如果重新聚焦在這一點上,說不得便會有新的收獲。
    對於這一點,朱棣心中也十分明白和認可。
    點了點頭,低頭凝神沉思起來。
    倒是旁邊的徐妙雲,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地想要說點什麽,但看到朱棣和道衍和尚堅定且認真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來,隻是一雙美目之中的擔憂和忐忑始終未曾退去。
    ……
    與此同時。
    朱元璋卻正優哉遊哉地坐在另外一個包間之內。
    笑吟吟地喝了口茶:“真好,每一步都安排得恰到好處,每一步都那麽出其不意地巧妙,咱大孫還真是永遠能給咱一個驚喜,這廉價布料賣了這麽久了,居然還能在上麵做文章!”
    朱元璋舉著手裏的茶杯,目光漫不經心地透過此間的窗戶,瞥向了門窗緊閉的另外一間包間,雖然他看不到裏麵是何情形,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
    他也明白,野心,並不是那麽容易就消弭的。
    “老四和那攪屎棍和尚今天也在這兒。估計兩個人都已經傻眼了吧。這更好,這份野心,再磨一磨,但凡鋒利好用的刀劍,都是經過千萬次磨礪出來才趁手的。”
    “隻是那小狼崽子的手段和速度,也忒快了。”
    “把窗戶關上吧,咱不需要讀報先生給咱分解,咱自己個兒在裏麵看就成,莫讓咱家老四給逮著了。”
    朱元璋擺了擺手,對陸威吩咐道。
    說罷便頗為愜意地躺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將報紙遠遠舉著,細細閱覽起來。
    陸威立刻起身把窗戶吱呀一聲關上。
    卻聽得舉著報紙兀自閱覽的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氣,約莫又開始操心了起來:“小狼崽子這麽做,的確能夠杜絕那些生活過的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富餘的人,那些想要占便宜的心思,隻是現在的情況,無煙煤是稀缺的,價值是足夠的,可以賣出高價的,就是不知道他手底下那些人靠譜不靠譜喲。”
    “貪……這個字可太大了啊。”
    他說話的聲音雖並不十分響亮,可語氣之中卻依舊可以清晰地讓人感受到濃厚的殺意。
    從前朝暴政中走過來的人,當了皇帝之後最恨的就是一個“貪”字,當了這麽多年皇帝的經驗,此時自然最擔心這一點。
    “除此之外……這孩子的手段現在也算是漸漸顯露出來了,淮西勳貴那邊也不一定好處理喲。”雖然他對朱允熥依然十分滿意放心,但做爺爺的,總免不了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