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朝房亂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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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植身兼工部郎中,先向工部尚書趙璜敘職,匯報了大同的工礦水利建設。趙璜身為吉安府老鄉沒有問東問西,瞄一眼報告後直接簽字同意。
出了工部就去戶部,以戶部郎中的身份向孫交報告西北水稻第二年的培植情況。一般來說一個作物品種從試種到大麵積推廣需要五至七年,孫交算一下時間,自己在八十歲時能以“大明神農”的口碑離世,一高興又向寒帶水稻項目追加了資金。
從戶部出來,楊植帶著姚淶向禮部尚書席書敘了職,說身為理藩院官員來到涼州,通過魯迷番僧的畏兀兒隨從與吐魯番部落取得聯係,以其為向導突襲滿速兒,由此可見在邊關設理藩員外郎的必要性雲雲。
席書說新設理藩駐邊區員外郎的奏疏正在走程序,《大明會典》中給每個衙門都定崗定編定級,要增加理藩院的官位和編製必須先經吏部會議,再朝臣廷議,所以朝廷往往設立總督、巡撫、總兵、專員等臨時差遣繞過沒完沒了的扯皮。
朝堂今年新換了兩位尚書,南京吏部尚書廖紀填補了吏部尚書半年多的空缺,金獻民被言官彈劾收受賄賂而黯然致仕,兵部左侍郎李鉞升為兵部尚書。
楊植兼了兵部郎中,向李鉞敘職是應有之義,於是又帶著姚淶進了兵部。
李鉞是正德年間的陝西總製,在陝甘寧打過幾次大勝仗。看過楊、姚的戰場報告,問了一些細節,李鉞點頭表示認可,誇獎了兩位翰林。
楊植姚淶自然要投桃報李:“大司馬在陝甘以料敵如神而聞名。周尚文老將軍經常提起大司馬令他在涼州設伏斬首一百八十級,俘牛馬上萬匹,才使他從遊擊升為副總兵。我等不過效大司馬故智爾!”
李鉞在陝甘幾次指揮作戰都能預先判斷韃虜的進軍路線,他曾令涼州將領伏擊成功後馬上令延綏鎮將領在某地設伏,結果韃子在涼州碰壁後真的轉攻陝西,又被延綏鎮邊將斬首一百多級。
李鉞笑了笑道:“套虜行蹤不定,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去哪裏,老夫怎麽可能有什麽神機妙算!
本兵看了你們的報告,料想二位翰林也是和老夫一樣,在韃虜那邊有眼線吧?”
楊植不禁佩服,回道:“確實如此!所以這次甘寧大捷後,我們理藩院提議向邊鎮派駐總理夷務員外郎,就是為以夷製夷,預先知曉夷狄動向!
如此這般,邊鎮總督、總製的情報來源就可不受製於邊將、錦衣衛和鎮守分守太監!
所以,如果吏部主持理藩院編製廷議,還望大司馬鼎力支持!”
李鉞豪爽應承下來,然後說有兵部事務與楊植相商,姚淶見機便先行告退。
李鉞令書吏離開辦公室帶上房門,問楊植道:“禦馬監太監閻洪請自考騰驤四衛及牧馬所官,你怎麽看?”
按太祖太宗體製,天子自領二十二衛親軍,宣德年間又增加了騰驤左、右衛、武驤左、右衛,稱為騰驤四衛。這樣共有二十六衛軍隊由大明天子親自率領。
土木堡事變後,於謙趁著英宗北狩,將大明天子的兵權全部奪走,天子的老二十二衛禁軍被整編為十二團營,由兵部尚書,偶爾也由刑部尚書掌帥印,僅剩錦衣衛歸皇帝直領,騰驤四衛由禦馬監指揮。
盡管這樣,錦衣衛的敘功、升遷、軍費仍要通過兵部批準,騰驤四衛的行政、人事、薪餉更是完全由兵部決定。
所以大明京營的架構非常複雜,騰驤四衛由禦馬監代天子指揮,但是它的人事、後勤歸文官掌控;十二團營更是與地方上所有的軍隊一樣,文官為帥,太監監軍,武將領軍,如今十二團營提督是武定侯郭勳。
騰驤四衛由禦馬監太監為帥,本來就是文官給皇帝一個麵子,但是嘉靖得寸進尺,還想染指騰驤四衛的人事考核權,這不得不引起文官的警惕:正德都得不到的,嘉靖居然想要!
李鉞的兒子是正德十二年進士,考中後與張嶽同在行人司等待分配工作,因勸諫武宗南巡,跟張嶽等人一起被廷杖,結果李鉞的兒子命不好,被杖斃了。
皇帝沒有兵權都這樣胡作非為,要是有了兵權,豈不是像太祖太宗一樣,動不動就殺光一條線上的大臣!
楊植身份特殊,三鼎甲出身的士人精英,言語無不中聖意而且能打仗,未來前途不會次於現任總督軍務少傅兼太子太傅的楊一清閣老。
但是楊植有個幹伯父武定侯郭勳,李鉞這是要楊植選擇立場:是跟士大夫走,還是跟嘉靖走?
“昔者紂為象箸而箕子怖!”楊植毫不猶豫回道:“思厥朝士先輩,暴霜露斬荊棘,坑死多少人,以有軍權尺寸之地!
若我等視之不甚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今日棄騰驤四衛人事權,明日棄十二團營指揮權,然後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天子又至矣!
皇上隻須太監淨軍、錦衣衛守護紫禁城就可以了!士人自幼讀四書五經長大,個個無不忠君愛國,難道還會做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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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的黑手伸向哪裏,哪裏的動蕩和混亂就泛濫成災!
連內地鎮守太監都要召回,何況騰驤四衛武官的考核權乎!”
李鉞滿意地點點頭,對楊植道:“好,好!我們知道了,你是正途翰林,羅整庵的唯一弟子,跟張、桂、方三人不一樣的!
還是自家的孩子信得過!把江山交給你們,才不會改變顏色!
京棟物流承包軍隊運輸後勤在南直的試點非常好,南京兵部尚書李充嗣少保曾多次向老夫推薦。老夫覺得在北直也行,你叫那個劉羌棟跟兵部車駕司郎中對接一下!”
向大明王朝的四名掌印尚書匯報工作花了一天的時間。七月初正是烈日酷暑,走在長安街上眺望晚霞中的西山,楊植打了一個寒噤。
當今稱得上四海升平,大議禮隻剩下一些餘波,個別官員上疏勸嘉靖寬恕楊慎、豐熙等人,都被嘉靖貶了兩級。
朝廷不可能什麽都廷議表決,所以往往把幾件議題打包上會。廷議也不是四品以上京官和科道都必須要出席的。
當今朝廷沒什麽大事,但今天來到東朝房的官員非常多。
理藩院想增加崗位編製把手伸向邊關算不上什麽大事,這個議題是首先討論的。
吏部尚書廖紀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咳嗽一聲道:“今日廷議首個議題:理藩院增加編製,往遼東、宣大、延綏、寧夏、甘肅、廣州、桂林派七名總理夷務員外郎。諸君暢所欲言!”
大家對夷務沒什麽興趣,都等著第二個議題。當即就有人問道:“楊侍講學士,姚侍讀,請問如此安排是何道理?為什麽你們不考慮烏斯藏、雲南、貴州方向?”
姚淶解釋道:“那幾個方向太平無事,從南直兩湖浙贛遷入的軍戶民戶人口,在百五十年內有大幅度增長,已在當地占絕大多數;而西北、東北的漢民人口不蕃,恐怕遷入的漢人軍戶民戶會被夷化,所以必須阻斷雙方交往。”
這種邊緣部門沒人關心,官員們心急如焚,便不再質詢。有人問廖紀道:“大塚宰,聽說吏部會議否決了設總理夷務員外郎的提議,是以聖上交付廷議,吏部為何與楊相公及理藩院相左?”
在大議禮運動中,高官人人站隊個個表態。廖紀算半個議禮派,他在南京時,與張璁桂萼交流後隻支持嘉靖“繼統不繼嗣”,更不同意在太廟祭祀興獻皇帝,但這也足夠讓嘉靖把廖紀升為吏部尚書。
廖紀沉聲道:“聖主即位,裁撤武職、召回太監、遣散冗官,風氣為之一新!自老夫上任,吏部已勸退了朝廷各部門上百名掛名官吏,削減了數十個崗位!
現在理藩院想增加這麽多從五品員外郎,那附屬的吏員呢?六品官呢?是不是也要增加,這讓其他的寺監司丞怎麽想?”
楊植解釋道:“裁員不能一刀切,那些徒靡朝廷錢糧的部門人員自然應該裁撤,但是理藩院派駐員外郎到邊關總理夷務,楊相公、陳巡撫都是認可的,認為有大作用。”
一名跟隨廖紀從南京調到吏部的官員哼一聲道:“南京朝廷的官員都知道,楊侍講學士出道之時,即倚仗太監之便與外藩通商賺了第一桶金,從那之後念念不忘,形成所謂的路徑,哦,路徑依賴!
總理夷務員外郎,以吏部議之,不過是所謂的茶馬貿易、朝貢貿易換一個詞而已!這些事一向由邊臣、太監主導,迄今未見錯漏,何必學前宋設置官職疊床架屋!”
楊植聽到又有南京朝廷的來人揭他老底,不禁怒氣勃發。他看都不看那名馬前卒,對廖紀喝道:“前宋並非一無是處!前宋選官曰宰相必起於州郡,猛將必發於卒伍,讓聽得到炮聲的人去決策!
大塚宰出仕以來,就是所謂的不接地氣的京官清流!
我當初來到北京,僅僅隻是一個八股文章龍飛鳳舞,思辯能力出類拔萃,拳腳刀法神乎其神,但其他方麵平平無奇的翰林!
到了今天,總算托福有點小成就。從大同孤身入亂兵營勸其投降,到立下先登之功,乃至涼州炮擊吉囊,吐魯番橫掃滿速兒汗,哪一天沒有夷狄想殺我,哪一天不是為大明出生入死!
我楊植能活到今時今日,不是僥幸得來的!找個小癟三來唬我,他算老幾?不是開玩笑!”
廖紀幾十年讀書養氣,哪能動怒,沉聲道:“楊侍講學士,當年你在南京紫禁城東朝房就為廷議打過雜,被我喝來喝去,你知道我不喜歡開玩笑!”
“我也不是跟你開玩笑!在這種場麵想唬我,你行嗎?你當年也不行啊!”
那名吏部馬前卒上前一步,戟指喝道:“楊植,你怎麽跟大塚宰說話的?莫非你想動粗?”
楊植上前一步,左手揪住吏部馬前卒,右手當胸一拳打過去,左手再一推:“你敢指著我?別以為我穿了學士服就不敢動你,我扯下學士服照樣可以當遊俠!”
眾人猝不及防,吏部馬前卒被打得仰麵朝天跌倒在地,幾名吏部官員一擁而上就要反擊,膀大腰圓的姚淶急忙上前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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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想群毆呀?有種就過來!”
雙方推推搡搡,兵部侍郎姚鏌急步上前,把吏部官員的手打開,喝道:“人多欺負人少?出了紫禁城,一個一個單挑,敢不敢?”
圍觀的朝臣事不關己,自動讓出給雙方發揮武力的空間。廖紀手指楊植怒道:“楊植,你就不怕言官彈劾你目無法紀?”
楊植向廖紀拱手道:“大塚宰也不用怕!我做人就是有個原則,人家對我客氣我就對他客氣,人家對我狠,我會比他更狠!
彈劾我是明天的事!但是今天一定要通過設總理夷務員外郎,否則今天沒完!”
廷議並不是想召開就召開的,大明最高決策會議之一哪能這麽隨便。工部尚書趙璜出麵打圓場道:“楊樹人,你也不要太貪心,到處插旗!你還是工部郎中,我來管管你!
你理藩院本來有兩個員外郎編製,這次最多可以再給你五個員外郎,五名吏員。員外郎你自己去說服其他部門官員轉遷過去,吏部隻負責辦手續!
其他的要求,楊樹人你就不要獅子大開口了!”
圍觀的官員訇然叫好,紛紛道:“善!善!大塚宰,就這樣吧,快點進入下一個議題!”
廖紀哼道:“看在同僚麵子上,我就答應下來!你自己找人,誰願意去你那裏就去!”
第一個議題就這樣完成了,楊植拉著姚淶退出圈子,聽廖紀宣布第二個議題:“給陳洸定性!”
陳洸今年四十七歲,原是正德六年進士,授官為戶科給事中,後升為吏科右給事中,他和蕭鳴鳳等人一樣,是王陽明心學門人。
嘉靖登基之初,陳洸隨大流跟著楊廷和反對嘉靖認親生父母,隻是聯署奏疏的官員上百個,陳洸並不突出。
不知道是和楊植一樣機智,還是有運氣加身,在大議禮運動中,陳洸總能避開風口浪尖並抓住機會。
聯署奏疏後,楊廷和令陳洸回到原籍宣講朝廷政策,陳洸就這樣在老家廣東潮陽縣待了兩年,幸運地躲過了嘉靖二年三年的狂風暴雨。
陳洸在老家並不安分,以言官身份彈劾老家的知縣宋元翰坐分盜贓使其流放。
宋元翰很不服氣,寫了一本書《辨冤錄》刊印後到處送人,還寄到北京給吏部、刑部、大理寺。書中說陳洸家風不正,而且家居時侵害鄉裏橫行霸道,鄉民多有告到縣衙門,自己秉公執法被陳洸利用言官特權誣陷。
時任吏部尚書的喬宇感到惡心,下令陳洸不必回京述職,直接去湖北升任布政使僉事。
按官場潛規則,尊貴的科道京官調去地方,一般是升兩級且當主官才算得上升遷。陳洸哪能咽下這口氣,他上疏指斥喬宇“用舍任意、排擠豪傑”,又為張璁發聲,說“主事張璁等危言論禮,出於天理人心之正”,然後罵楊廷和等人“當道者目為逢君,曲肆排沮,且群結朋黨,必欲陛下與為人後,虧父子之恩!”
遠在湖北的陳洸,他上疏的時間點非常巧合,正是張、桂二人在宣武門被伏擊的時候。
那時嘉靖正為張桂二人被千夫所指而發愁,見到陳洸的奏疏大喜,將其批轉到吏部,喬宇隻得依慣例閉門不出上疏請辭,嘉靖順勢同意,把喬宇趕出朝堂。
陳洸心領神會,在去年左順門哭門事件後的八月份又上了一份奏疏,一一點名批評了二十多名朝堂高官,把首輔費宏、兵部尚書金獻民、刑部尚書趙鑒、禮部侍郎朱希周、吏部侍郎汪偉等人批了個遍。
嘉靖令司禮監謄抄陳洸的奏疏十多份,下發給各部院司議處,被點名的官員照例又閉門請辭,嘉靖看人下菜碟,挽留了一批人,同意了一批人退休。
嘉靖三年十月,陳洸被升任為戶科左給事中。
他再接再厲又點名批評了一批官員,使吏部侍郎汪偉等十多名高官被退休;並推舉南京吏部尚書廖紀等人進入中樞,嘉靖無不應允。
但是得罪人多了,自然有反噬。都察院指出當初陳洸上疏時官職為湖廣布政使僉事,按照明製是無權直接上奏朝廷指斥中樞的,乃“冒用舊銜,紊亂國典”;刑部尚書趙鑒要求派禦史和錦衣衛去廣東潮陽調查《辨冤錄》真相。
嘉靖現在的心態是“哪怕他是個婊子養的,那也是我的婊子養的”,隻要支持議禮就能重用。他對於朝臣之間狗咬狗毫無興趣,因此下令廷議給陳洸定性。
按規矩,陳洸不在東朝房內。廖紀是陳洸舉薦上來的,他咳嗽一聲道:“第二個議題:陳洸應該不應該指斥首輔等中樞朝臣,請大家暢所欲言!”
都察院掌院左都禦史顏頤壽沒有讓低級言官當打手,他第一個站出來說:“祖宗之法不可變!陳洸為科道言官,知法犯法!前年以布政使僉事之職上疏朝廷,指責中樞,此違法之舉也!宜追究其過失,黜落返鄉!”
翰林學士張璁上前一步道:“我反對!太祖祖製曰言路通暢,凡中外人等,皆可議論朝廷政務!
大議禮之際,不知道多少中外官民上疏朝廷,方獻夫編成的《大禮奏議》即是明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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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洸隻是就大議禮發表看法,點評楊廷和等人觀點不當之處,並無不妥!大總憲欲利用監察百官之職權堵塞言路排斥異己,在朝廷搞一言堂乎?”
張璁善於辯經的名聲在外。見定性不成,刑部尚書趙鑒站出來,手裏舉著一本書,高聲道:“諸君,你們看過這本書嗎?《辨冤錄》!
這本書的作者就是前廣東潮陽知縣宋元翰!他在書中揭露陳洸不但魚肉鄉裏,而且家風不正,父子聚麀?!這種人身為朝廷命官,簡直就是我輩之恥!
我建議先把陳洸下刑部大獄,再成立專案組,由都察院、錦衣衛聯合去廣東潮陽勘清事實!書中所列之罪一旦查實,可判斬,妻離異,兒子絞!”
這不但要把陳洸滅門,而且要把陳洸打入十八層地獄,世世不得翻身。
桂萼挺身而出,怒道:“宋元翰被陳洸彈劾坐分盜贓被查實流放,懷恨在心反咬一口罷了!大司寇被陳洸指斥過,今日欲挾恨報複乎?
科道應彈劾趙鑒,以正朝堂風氣!”
一名禦史氣不過,向前一步指著桂萼道:“恁說啥?去恁大了個蛋!恁蛇鼠一窩,俺明天就請旨下廣東,查他個鱉孫!”
桂萼呸一聲:“偷驢賊,你指誰呢?”
大明朝臣廷議,互相攻擊地域出身是常事。河南人被罵偷驢賊,北直人被罵響馬,徽州人被罵鹽豆,江西人被罵臘雞,兩廣人被罵蛇蟲等等,不一而足。
刑部尚書趙鑒一看桂萼玩起地域黑,大喝一聲:“你個江西臘雞才當幾天朝臣,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麽在朝堂立足!”
桂萼天生脾氣暴躁,最不怕得罪上司,之前十多年轉了五個南方的山區窮縣為縣令,每到一處必跟上司翻臉相罵。他哪裏會慣著趙鑒,當即捋胳膊挽袖子朝趙鑒走去,口中罵道:“你個山東胯子,老子怕你不成?”
刑部的幾名官員見狀迎上前去,推著桂萼往後:“不準過來,你想幹嘛?”
張璁見桂萼勢單力孤,撲上去一把打開刑部官員的手:“人多欺負人少是不是?老子軍戶出身,從小跟人打架出來的!來呀,我們兩個打你們四個!”
雙方口中罵罵咧咧,手上推推搡搡。旁人興高采烈起哄架秧子,楊植姚淶兩個翰林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大理寺的官員也加入相罵圈子,楊植對姚淶道:“咱可是刀槍裏滾出來的,別丟了翰林院的份!”說著一拉姚淶的手,兩人上前分開雙方,喝道:“眾位好漢千萬不要火拚!一切任憑廖天官做主!”
廖紀沒想到北京朝廷廷議之亂,比南京朝廷有過之無不及,恨不得手上拿個火銃朝天放上一發。
“住手!士為四民之首萬眾表率,東朝房不是土匪窩!你們再不管住手腳口舌,我廖某叫人記下你們的名字,京察給你們打個下等!”
吏部天官的尊嚴與權威擺在那,翰林院與刑部大理寺兩方隻得分開,互相蔑視著。
廖紀見東朝房安靜下來,又咳嗽一聲,然後給今天的廷議下結論:“理藩院可以增設五名員外郎五名書吏;陳洸身為湖北布政使僉事期間,上書議禮並無不妥;家風之事外人無以得之,查無實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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