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十萬鐵騎征東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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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多港的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將殘破的戰旗吹得獵獵作響。
    海風掠過焦黑的屋簷,卷著未燃盡的木屑打旋,又將牆角的血漬衝刷成蜿蜒的暗紅溪流。
    盧環下令休兵三日,可這座飽經戰火的城池,連空氣裏都飄浮著未散盡的硝煙,但是斷壁殘垣間卻藏著數不清的暗箭與殺機。
    張立與張用兄弟一人手持長槍,一人手持鐵棍,在街巷中巡查奸細,維持秩序。
    他們穿梭在蛛網般交錯的狹窄街巷,瓦簷低垂,陰影濃重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張立特意將披風下擺掖進腰帶,露出腰間寒光閃閃的佩刀——那是他在平戶島海戰中繳獲的倭刀,此刻刀柄上纏著的布條已被鮮血浸透,又在海風中凝結成暗紅硬塊。
    張立身材魁梧如鐵塔,寬肩撐得鎧甲咯吱作響。濃眉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眼尾的褶皺裏積著經年累月的風沙,斜貫左頰的刀疤從眉骨直劈至嘴角,讓他即便微笑時也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張用稍顯瘦削,卻像出鞘的匕首般淩厲,常年握棍的虎口結著厚厚的繭子,手中鐵棍被摩挲得油光發亮。
    "哥,西市方向有異響。"張用突然壓低聲音,鐵棍輕輕點向巷口拐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三個倭人正縮在陰影裏竊竊私語,其中一人懷裏鼓鼓囊囊,似乎藏著什麽物件。
    張立抬手止住弟弟,靴底蹭過青石板發出細微聲響。
    為首的倭人猛然轉頭,渾濁的眼睛對上張立如鷹隼般的目光,喉結劇烈滾動著後退半步。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在此聚集?"
    張立將長槍橫在胸前,喝問聲驚飛了牆頭上的烏鴉。
    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女子淒厲的呼救。
    張立與張用對視一眼,同時朝著聲源狂奔而去。
    街邊民宅紛紛緊閉門窗,唯有門縫裏透出幾雙驚恐的眼睛,偷偷窺探著這對兄弟的身影。
    兩人行至一條偏僻小巷時,暮色已將天空染成暗紅。
    破碎的燈籠在風中搖晃,將忽明忽暗的光影投在布滿青苔的磚牆上。忽然,又一聲淒厲的呼救聲劃破寂靜,聲音裏帶著哭腔,尾音像被利刃斬斷般戛然而止。
    張立握著長槍的手驟然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槍杆上纏著的麻布被汗水浸透。
    "哥!"張用壓低聲音,鐵棍已經橫在身前,"像是西市的方向!"
    張立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沒有說話,轉身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
    拐過兩個彎後,呼救聲愈發清晰,還夾雜著粗重的喘息和布料撕裂的刺啦聲。
    轉過最後一個街角,眼前的景象讓張立血脈僨張。
    一個滿臉橫肉的倭人正將一名東瀛女子死死按在牆上,女子繡著金線的和服已被撕開半邊,露出大片雪白肌膚。
    那倭人嘴裏叼著短刀,刀刃泛著冷光,另一隻手正粗暴地撕扯著女子的衣襟。
    女子拚命掙紮,發髻早已散亂,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臉上滿是驚恐與淚痕,眼神裏充滿絕望。
    "住手!"張立怒喝一聲,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那倭人被這聲暴喝驚得一顫,轉頭看到張立凶神惡煞的模樣,握著短刀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但很快,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用生硬的漢話罵道:"多管閑事的雜種!"
    張立如猛虎般衝上前去,長槍帶著破空之聲橫掃而出。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槍杆重重砸在倭人背上。
    "哢嚓"一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倭人慘叫一聲,整個人被砸得向前撲去,撞在牆上,短刀也掉落在地。女子趁機掙脫開來,踉蹌著後退幾步,跌坐在地,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破碎的衣襟,瑟瑟發抖。
    張立收起長槍,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起女子。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姑娘,別怕,你且起來,那惡徒已不敢再傷你。"
    女子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本能地向後縮了縮,女子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張立。
    她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鵝蛋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嘴唇被咬得發白,脖頸處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淤青。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她輕聲說道,聲音柔弱得如同風中的柳絮,說完便掙紮著想要起身。
    張立注意到女子和服袖口處的金線刺繡——那是京都貴族女子才有的樣式。
    一個京都來的貴族小姐,怎麽會流落在博多這樣的戰亂之地?還如此狼狽地被人欺辱?
    正當他心生疑惑時,女子突然一個踉蹌,向前倒去。
    張立下意識伸手去扶,就在這時,女子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而銳利。她從衣袖中閃電般抽出一把短刀,刀刃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淬過毒。寒光一閃,短刀徑直刺向張立胸口。
    張立瞳孔驟縮,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隻覺胸口一陣劇痛,低頭便看到那把短刀已經沒入自己胸膛。
    "哥!"張用的嘶吼撕破暮色。
    他手中鐵棍已如遊龍般橫掃而出,鐵鉤在半空劃出三道殘影。
    那女子還未來得及抽刀,鐵棍已重重砸在她天靈蓋,悶響混著骨頭碎裂的脆響驚飛了牆頭上的夜梟。腦漿混著鮮血濺在斑駁的磚牆上,女子直挺挺栽倒,手中短刀還在微微顫動,刀刃上的菊花紋沾滿了張立的血。
    張立單膝跪地,鎧甲縫隙滲出的血珠順著護膝紋路蜿蜒而下,在青磚上匯成細小的溪流。
    他伸手按住傷口,指縫間湧出的溫熱液體卻怎麽也堵不住。
    張用衝過來時,正看見兄長嘴角溢出的鮮血順著刀疤溝壑緩緩流淌,在下巴凝成搖搖欲墜的血滴。
    "哥!你撐住!"張用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令人心悸的顫抖。他扔掉鐵棍,雙手環住兄長魁梧的身軀,卻發現往日堅實如山的脊梁此刻正不斷下沉。
    張立勉力抬起頭,想要說句"莫慌",喉間卻翻湧著腥甜,隻能用染血的手拍了拍弟弟肩膀。
    背起兄長的瞬間,張用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滾燙的血浸透。
    他發了瘋似的朝著帥府狂奔,靴子踩在泥水裏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大哥的身體越來越沉,粗重的喘息聲貼著耳畔,一聲比一聲微弱。
    經過西市時,懸掛的酒旗被海風掀起,酒幡上的血漬與張立滴落的血跡在月光下交織成詭異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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