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5號公館。
    膚施及周邊地區丟失的第二天。
    一大早喜順便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
    望著一身絲織睡衣，正在看報的小爺，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個，總司令…”。喜順一臉苦澀，欲言又止道。
    張小爺白了他一眼，淡定的邊喝咖啡，邊道：
    “我說喜順啊，你好歹也是我副官，能不能穩當一點。”
    “哼~，一天天的毛毛躁躁，說吧，到底什麽事？”
    “總司令，119師和116師都回來了。”喜順小心翼翼道。
    “嗯，平安回來就好，紅軍向來仁義，要裝備不要人命。”
    “隻要咱們的人還在，兩個師的隊伍很快就能重新武裝起來嘛。”
    張小爺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樣，自顧自的盯著報紙道。
    畢竟一直以來紅軍都是優待俘虜，頂多就是把繳械槍炮，然後把人統統放回來。
    在他張小爺看來，士兵才是最重要的。
    隻要有人在，他永遠都是張總司令。
    見喜順不說話，一副便秘的模樣，張小爺接著道：
    “是不是他們跟你求情，希望我不處置他們？”
    他似乎想通了一般擺擺手：
    “沒事，人家有重型榴彈炮，投降就投降唄，反正都是一心抗日的隊伍。”
    “隻是以後打小本子可別給老子投降就成！”
    “不…不是的總司令。”喜順吞吞吐吐，活脫脫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啪！”張小爺重重拍向桌麵，不耐煩道：“不是喜順，有什麽事趕緊說。”
    喜順先是一怔，隨後咬咬牙，道：
    “回總司令的話，119師和116師的武器裝備都送回來了。”
    “嗯？”張小爺一頭霧水，啥時候紅軍變成好心人了？
    以前可是連壞掉的老套筒都得繳獲了去。
    不過稍微一思索，對方這麽做也實屬正常。
    畢竟現在連大口徑火炮都有了，還在乎他東北軍這點家當嗎？
    “很好嘛，看來對方是想跟咱們東北軍交朋友。”
    既然對方投桃報李，他也不能小氣，於是咬咬牙輕歎道：
    “唉~，陝北對方要是吃得下，就讓他們自己去拿，反正我也管不了那麽多。”
    “讓弟兄們回去好好休整，內戰打輸了沒啥，別丟了咱們東北軍的魂，以後對上小本子再拚命就成。”
    “不…不是的總司令。”喜順不敢他的眼睛。
    張小爺皺了皺眉，直接爆粗道：“不是喜順，你他娘的有話就直說，別給老子娘們唧唧。”
    眼見對方真生氣了，喜順深吸一口氣，道：
    “那個總司令，119師和116師的兄弟們...隻回來了不到5000人。”
    “什麽？！”張小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一臉的不敢自信。
    他的這兩個師可是一槍未放的投降，對方還能殺他一萬多人？
    “紅軍真敢殺俘虜？”張小爺的眼眸裏似乎像在噴火。
    “沒…沒殺人總司令。”喜順趕緊解釋道：
    “據回來的人說，那1萬多弟兄，全都轉投紅軍麾下了。”
    “轟~！”晴天霹靂，張小爺腦瓜子嗡嗡的，差點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還好被眼疾手快的喜順給攙扶住，“帥爺，您沒事吧。”
    說話間，喜順趕緊讓對方坐下，隨後在其後背捋了捋。
    自從丟了東北之後，這次的打擊算得上最大。
    好一會兒，張小爺才緩過勁來，閉著眼眸問道：
    “喜順…這消息是否有誤？”
    之所以問出這種話，是因為他東北軍雖說不是鐵板一塊，但也是向來排外。
    而且他和老帥對手下向來不錯，早年盤踞東北可從未欠過餉銀。
    隻是到了老頭子的地盤之後，才被迫仰人鼻息。
    要是別人說自己的士兵會背叛他，說不定他會當場拔槍。
    但喜順可是帥府老人，怎麽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隻見喜順耷拉著腦袋，默認道：
    “據回來的弟兄說，那一萬多弟兄都穿上了紅軍的軍服，還領了對方的物資。”
    “紅軍還給他們吃了豬肉燉粉條子，說他們一個個的…一個個的…”
    眼見張小爺的臉色越發難看，喜順都不敢繼續往下說。
    “說！他們一個個的怎麽樣？”緩過勁來的張小爺，近乎咆哮道。
    喜順趕緊站直了身體，大聲道：“說他們一個個的，笑得比過年拿軍餉還開心！”
    “啪嚓！”咖啡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脆響。
    “這些叛徒！還是咱東北人嗎？就為了一頓豬肉燉粉條子，連根都不要了！”
    北人南相的張小爺，顧不得形象，氣得破口大罵。
    這比當年的楊、常兩人的所作所為，還讓他感到憤怒。
    這些可是他從東北帶出來的子弟兵，有些可還跟他沾親帶故。
    說沾親帶故是因為老帥姨太太比較多，很多都是通過幾位媽媽的關係加入的東北軍。
    但好歹也算半拉親戚，居然他喵的集體叛變。
    想到這些，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小爺，小爺，發生什麽事了？”
    一身便裝的鳳至，剛推著心愛的自行車進門，便聽到了丈夫叫罵的聲音。
    於是趕緊進屋關心道。
    卻見丈夫背對著自己，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鳳至隻能看向喜順，皺著眉道：“喜順，到底怎麽回事。”
    “夫人，事情是這樣的..”
    緊接著喜順便把119師跟116師打了敗仗集體投降，然後大部分人又集體叛變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聽得鳳至是目瞪口呆。
    她倒不是驚訝這麽多人背叛自己丈夫這件事，畢竟人嘛，哪個不是趨利而為。
    她隻是驚歎紅軍的大手筆，這好歹也是將近1萬5千人的物資補給，居然說給就給。
    “天呐，他們可真是大方！”
    “嗯？”張小爺轉過頭來，有些嗔怒道：“大姐，你怎麽還幫他們說話？”
    鳳至趕緊換了副嘴臉，溫柔的攙扶著對方坐下：
    “不是的小爺，如果說隻是幾個人叛變我還覺得沒多大關係。”
    “但這可是1萬好幾的自家兄弟，總不能這些人之前都不跟你一條心吧？”
    張小爺聞言倒是有些冷靜下來，幾個人背叛的確並無大礙，畢竟哪家部隊不出幾個叛徒。
    但是1萬5千人都當叛徒，那就肯定不是一兩句話可以簡單解釋了。
    “那大姐，你覺得是為啥？”
    所謂旁觀者清，鳳至想了想，猜到：
    “我覺得是不是因為紅軍真心抗日啊？而咱們…”
    後麵的話她不敢說，害怕戳中丈夫的痛處。
    她何嚐不知丈夫渴望收回故土的心思。
    隻是現在跟小本子實力相差太大，所以才暫且蝸居陝省積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