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安太後換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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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殿。
嫋嫋的沉水香自鎏金獸首香爐中逸出,如輕紗般在殿堂間縈繞。
安太後端立於一麵落地銅鏡前,鏡麵清晰映出她雍容華貴的姿儀。
此刻,她正專注地試穿一套新製的紫色宮裙,那宮裙用上好的雲錦裁成,行動間流轉著內斂而迷人的華光。
她對著鏡子左右側身,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紫色的衣料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間的韻味更顯動人。
“張嬤嬤,後天你覺得本宮穿這套衣服去參加郡公宴,如何?”
張嬤嬤聞聲從思緒中驚醒,眼神中那份古怪之色幾乎掩藏不住。
這位素來以端持沉穩著稱的娘娘,今日竟破天荒地反複試衣、征詢意見?
這般情形,在她多年的侍奉生涯中前所未見。
僅僅是為了去參加一場郡公宴?
這理由實在牽強。
念頭一轉,思緒便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位年輕的楚奕侯爺。
張嬤嬤心頭一緊,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而憂慮。
這些時日,娘娘的反常舉動,她皆看在眼裏,記在心頭。
可太後與侯爺之間,隔著天塹鴻溝,那是注定不可能開花結果的孽緣啊!
“張嬤嬤,是不好看嗎?”
安太後略帶遲疑的詢問再次響起。
張嬤嬤這才真正回神,心知自己的失態已被瞧見。
她連忙收斂神色,臉上迅速堆起飽含讚歎的笑容,語氣誠摯地回應道:
“娘娘你說哪裏話,你本就是國色天香之姿,這身段氣質,穿什麽都是錦上添花,光彩照人。”
“今日穿上這紫色宮裙,當真如九天玄女下凡塵一般,高雅聖潔,美不勝收……”
她頓了頓,目光在安太後略顯年輕化的裝束上再次掃過,補充了一句。
“這要是穿出去,端的是風華絕代,不知情的,怕要以為是哪家正當華年的貴女小姐呢……”
安太後聞言,眼底漾開一絲真切的喜悅亮光,仿佛被這句恭維點亮了心燈。
不過,她很快眸光微黯,長長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嬤嬤快別哄哀家了,哀家現在哪裏還像個小姑娘?歲月不饒人,終究是老了。”
她抬手,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自己依舊光滑細膩的臉頰,動作裏卻透出一種難言的落寞。
張嬤嬤心頭一跳,聲音也急了幾分。
“娘娘,你可萬萬不能如此自輕,你正值盛年,何談一個老字?”
“奴婢說句逾越的話,論姿容氣度,你姿容絕世,冠蓋京華,那些個青澀懵懂的小丫頭片子,連你的一根發絲都比不上,何來能與你媲美?”
安太後靜靜地聽著,神色間那份晦暗似乎被張嬤嬤這番急切而真摯的話語,稍稍驅散了一些。
隻是她依舊微微低著頭,盯著自己裙角上銀線刺繡的蓮花,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帶著難以言喻的悵惘。
“罷了,那就穿這套去吧,橫豎這輩子,這般用心穿著,估計也就這麽一次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塊千鈞巨石,沉沉地砸在張嬤嬤心上。
她剛才心頭盤旋著無數想委婉規勸的話語,關於身份、關於禮法、關於那絕無可能的念想,此刻卻盡數哽在了喉頭。
最後,她默默咽下那些話,轉而拿起旁邊錦盒中一支金鳳銜珠步搖簪,臉上重新擠出溫和的笑容。
“娘娘,你看這簪子如何?純金的鳳凰,鑲著東珠,最襯你這身衣裳了。”
“來,奴婢替你簪上瞧瞧,定是錦上添花,更加光彩照人。”
安太後抬起眼簾,目光落在那熠熠生輝的鳳簪上,鳳鳥展翅欲飛,珠光流轉。
“好啊。”
那聲音裏,重新注入了一絲生氣。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冰涼的簪身,心中那點隱秘的期待,如幽穀中的螢火,再次微弱卻執著地亮了起來。
後日,郡公宴……
盡管深知隻是匆匆一麵,甚至可能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但隻要能光明正大地遠遠瞧上一眼楚奕的身影,於自己而言,便已然足夠了。
這份微小的、帶著禁忌的期盼,支撐著她此刻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彩。
……
與此同時。
夜色褪盡,晨曦初露。
柳璿璣在靠窗的軟榻上枯坐了一整夜,身上隻披著一件單薄的素錦外衫。
她一夜未合眼,清麗的臉龐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疲憊與焦慮,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影。
她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或者說,是恐懼地等待著——等待柳豫是否已經回來的消息。
蕭隱若那個深不可測的女人,既然知道了柳氏派出人手,又怎會不布下嚴密的羅網?
柳豫此行,無異於自投虎穴……
她越想心越沉,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房門被猛地推開!
夏荷腳步踉蹌,氣息不勻地衝了進來,聲音因為奔跑而有些急促發顫。
“小姐,六少爺他回來了!”
柳璿璣猛地從榻上站起身,眼中瞬間爆發出希冀的光芒,急聲問道:
“回來了?人呢?”
然而夏荷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六少爺他沒來咱們這兒,他直接就朝著梧桐苑那邊過去了!”
梧桐苑?
柳璿璣的身體如被瞬間凍結,僵硬在原地。
“他怎麽會去梧桐苑?!”
按照事先的約定,無論成敗,柳豫脫身之後,都應該第一時間秘密返回她的住處,向她匯報情況,商議對策!
他怎麽會繞過自己,直接去找梧桐苑那位?
就在她心亂如麻時,門外廊下,響起了一個小丫鬟怯生生的通稟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小姐,外頭有一個自稱叫柳五六的粗使下人求見,說是有萬分緊急的要事,必須立刻麵稟小姐。”
“小姐,你要見他嗎?”
“柳五六?”
柳璿璣猛地停下腳步。
她纖細的身體劇烈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連唇瓣都失去了血色。
這人,是楚奕安插在柳氏的那顆釘子!
她下意識地抬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貝齒緊緊咬住了下唇,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見?還是不見?
這個人的出現,本身就是最大的危機信號!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那幾乎要破胸而出的驚悸,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強自鎮定地下令。
“讓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