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太後說笑了,我如今不過是個不良於行的瘸子,談何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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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太後雍容的聲調在風中落下,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儀。
    眾人心頭一凜,無人敢有異議,紛紛躬身應是,屏息垂目,悄然向後退去。
    沈熙鳳早就如坐針氈。
    她巴不得趕緊離開這暗流洶湧的是非之地,隨即便跟著顏惜嬌朝著外麵走去。
    楚奕看了眼蕭隱若,稍後便跟著其他人也離開了。
    而此時。
    漁陽公主那雙平日裏亮晶晶的眸子此刻盛滿了委屈,腮幫子氣得微微鼓起,豔麗的唇瓣也緊抿著,泄露出她內心的極度不滿。
    她踢踏著腳下的小徑石子,發泄著無處可去的怨氣。
    楚奕見狀,略一沉吟,眉峰微蹙,隨即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有勞大嫂先陪顏舍人回宴席,我有些話,需單獨與公主殿下說。”
    沈熙鳳猶豫了一下,她其實並不希望奉孝跟漁陽公主單獨相處,但眼下這個情況,自己肯定不能多說什麽。
    “應當的,放心便是。”
    她深深的看了漁陽公主一眼,然後跟著顏惜嬌走了。
    顏惜嬌聞言,腳步不由得微頓。
    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向楚奕,陽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紅唇微啟,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
    待那兩人的身影徹底不見,楚奕才轉過身,目光沉沉地投向那個兀自生著悶氣、將整個纖細背影都寫滿抗拒的漁陽公主。
    漁陽公主顯然聽到了他走近的腳步,小巧的鼻翼裏發出一聲重重的、帶著濃濃鼻音的“哼”!
    她猛地將頭扭向另一邊,烏黑如雲的發髻對著他,隻留下一個寫滿“別理我”的後腦勺,肩膀還賭氣似的聳動了一下。
    楚奕銳利的眼光迅速掃視四周。
    假山嶙峋,花木搖曳,遠處宴席的絲竹樂聲隱約飄來,但近處確實再無他人留意這偏僻角落。
    他不再猶豫,眸色一暗,突然出手,帶著薄繭的手掌攥住了漁陽公主纖細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旁邊假山拉去。
    “狗奴才,你!幹什麽?!放開我!放肆!”
    漁陽公主猝不及防,下意識地奮力掙紮,身體像被驚擾的幼獸般扭動。
    她的另一隻手試圖去掰開他如鐵鉗般的手指,繡鞋在鋪著碎石的地麵上狼狽地蹭著,卻完全無法撼動他的力量。
    楚奕手臂猛地收緊,將她微微發顫的身體擁入自己堅實的懷中!
    她的側臉重重撞上他胸前冰涼的衣料,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氣息。
    “混賬!不準抱我!放開!”
    漁陽公主用力推拒著他,眼圈又紅了。
    “剛才蕭隱若那麽凶我,你怎麽不幫我?!狗奴才!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嗚……”
    楚奕知道此刻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言語在她激動的情緒麵前毫無用處。
    他低下頭,在漁陽公主驚愕的目光中,精準地攫取了她那喋喋不休、帶著淚痕鹹味的唇瓣。
    “唔……”
    一聲短促的嗚咽,被徹底堵住。
    漁陽公主起初劇烈地掙紮,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膛。
    然而,楚奕環抱著她的手臂如最堅硬的鐵箍,紋絲不動,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那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氣息的吻,仿佛洶湧的潮汐,一波波衝擊著她混亂的意識和脆弱的抵抗堤防。
    她的捶打漸漸失了力道,變得綿軟無力,最終化作失去支撐般軟軟地搭在他寬闊堅實的肩頭。
    從最初的僵硬和抗拒悄然消融,到一種隱秘的渴望和沉溺感無聲蔓延,很快……
    漁陽公主生澀而笨拙地、帶著細微的顫抖,開始被動地、小心翼翼地回應這充滿了強勢安撫意味的親密。
    所有的委屈、憤怒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抽離,隻剩下沉淪在這偷來的、令人暈眩的溫暖與窒息般的悸動裏。
    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聲,交織著壓抑的嗚咽……
    ……
    另一邊。
    安太後目送眾人如潮水般恭敬退去,臉上的雍容華貴重新掛起,仿佛剛才的疾言厲色從未發生。
    她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向輪椅上那位自始至終都神色淡漠、仿佛置身事外的女子——蕭隱若。
    陽光下。
    蕭隱若毫無波瀾的臉上,更添幾分拒人千裏的寒意。
    她端坐輪椅,背脊挺直如青鬆,纖細的手指隨意搭在冰冷的扶手上,對周遭的一切都顯得漠不關心。
    安太後蓮步輕移,姿態優雅地走到蕭隱若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隱若啊,漁陽那丫頭,你是知道的,心性未定,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心性,說話做事沒個輕重,任性妄為。”
    “你平日裏多擔待著她點,莫要與她一般見識,平白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骨。”
    蕭隱若抬起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名義上的“母後”。
    她麵上,卻隻是如同玉石雕像般沉寂,連一絲漣漪也無,淡淡地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單音:“嗯。”
    算是極其公式化地給了回應,敷衍之意昭然若揭。
    安太後仿佛渾然未覺對方那拒人千裏的冷漠和敷衍。
    她麵上那溫和的笑意紋絲未動,自顧自地絮絮叨叨起來,聲音溫軟緩慢,如同暖風和煦。
    從詢問蕭隱若近日身體感覺如何,到她處理公務是否太過辛勞,再到宮裏的時令點心哪樣合口味……
    蕭隱若對耳邊這喋喋不休的關懷置若罔聞,繼續保持著沉默。
    忽然,安太後絮叨的聲音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那溫和的笑意似乎沉澱得更深,也更意味深長。
    “隱若啊,你年紀也不小了。”
    “這朝堂紛擾,你一個女兒家,總不能一直這樣,終究還是要尋個穩妥的歸宿才好,這才是正經。”
    話語輕柔,卻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看不見的漣漪。
    蕭隱若陡然清醒過來,像是被觸及了逆鱗,周身的氣息瞬間冷了下去。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自嘲般的冷硬。
    “太後說笑了,我如今不過是個不良於行的瘸子,談何婚嫁?不敢耽誤他人,亦無需他人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