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刀槍出鞘,弓弩上弦,隻許進,不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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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王沉默了一下。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隻剩下死灰般的慘白,緊握的雙拳無力地鬆開,顫抖著垂落在身側。
    最後,他頹然地低下頭,肩膀垮塌下去,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楚奕看著曹王瞬間萎靡下去的姿態,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他不再看這群已然失去爪牙的宗室,仿佛處理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務,對著殿外淡淡道:
    “來人,送諸位去王氏大院。”
    燕小六抱拳領命,聲音洪亮:“是!”
    隨即,他與其手下如押解囚犯一般,將曹王等人全都帶了出去。
    自此,這批宗室將成為籠中鳥被徹底圈禁起來。
    王氏那座曾經煊赫一時、如今卻陰森空蕩的大宅,將成為他們餘生無法逾越的牢籠。
    同時也會給剩下的宗室一個警告。
    安分守己,才能保住自己的爵位,否則,曹王等人的今日,便是他們的明日。
    楚奕的目光緩緩收回,落在了依舊躬身侍立在一旁的秦正身上。
    這位新任宗正卿此刻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感受到楚奕的注視,腰彎得更低了。
    “秦宗正,以後他們就交給你了,可得看緊。”
    秦正見到這位年輕侯爺的手段後,更是不敢有半分的雜念。
    無論是事先埋伏執金衛抄家,還是安排自己躲在簾後做“見證”,再到最後那輕描淡寫卻又殺氣騰騰的死亡威脅……
    每一步都精準狠辣,算無遺策,將這群宗室徹底玩弄於股掌之上,碾碎了他們所有的反抗和尊嚴。
    這樣的手段,讓他從心底裏感到戰栗。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侯爺!下官定當竭盡全力,嚴加看管,絕不敢有絲毫懈怠!請侯爺放心!”
    隨後。
    楚奕便直奔皇宮過去。
    此刻,他需要將這掌控宗室、削弱其威脅的喜訊,親自告訴陛下。
    想必陛下,也在等待著他帶來的這份“捷報”。
    漱玉軒。
    一座小巧玲瓏的戲台被收拾得纖塵不染,四角垂著暗紅色的絲絨帷幕,此刻正靜靜攏在柱旁。
    魏王立於戲台中央。
    一身素白水衣未染鉛華,身形挺拔如鬆。
    他眼簾微垂,沉浸在自我的境界中,手中一柄素麵折扇隨著唱腔悠然開合。
    那清越而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砂石感的嗓音,正吟唱著《空城計》中的自述: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爺下南陽禦駕三請,算就了漢家的業鼎足三分……”
    台下。
    離戲台數步之遙的黃花梨木圈椅中,魏王妃端然而坐。
    她身著一襲雨過天青色軟煙羅長裙,烏發鬆鬆挽就,僅簪一支素淨的玉簪,整個人如一株生於空穀、不沾凡塵的幽蘭。
    可那張堪稱絕色的容顏上,卻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如輕煙薄霧般的淡淡憂愁。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台上丈夫的身上,實際上落在更遙遠的彼方,帶著一種沉靜的、難以言喻的寂寥。
    忽然。
    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凝滯的寧靜。
    秦鈺的身影幾乎是跌撞著闖了進來。
    此時,他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斜陽下閃著光,臉色蒼白如紙,寫滿了驚惶失措。
    當目光觸及台上仍在吟唱的魏王時,他像被扼住了喉嚨,硬生生將已衝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終於魏王妃察覺到秦鈺闖進來的動靜,倒是沒有其他反應,目光依舊空茫地停留在遠處。
    台上的魏王也仿佛對這一切渾然未覺,依舊沉浸在他所營造的“空城”氛圍裏。
    隻是,那握著折扇的手指,在無人注意的陰影下,悄然又收緊了些許,指節繃得更直。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戰南北剿博古通今……”
    唱腔悠揚,在軒內回旋。
    秦鈺幾次三番按捺不住衝動,腳步微抬想要衝上前去,卻都被魏王那看似隨意吟唱、實則周身散發的沉凝而不可侵擾的氣場所阻。
    他隻能死死咬著下唇,強忍著那份幾乎要破胸而出的焦灼與恐懼,臉色由白轉青。
    終於,最後一句唱腔悠悠落下,那清越的餘音在空曠的軒內嫋嫋回蕩,漸漸消散在沉水香的氣息裏。
    魏王緩緩收了勢,將折扇“啪”一聲輕合攏於掌心。
    他睜開眼,深邃的目光先是柔和地落在台下王妃的身上,臉上的沉凝與緊繃如初春冰雪消融,瞬間切換回那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王妃,今日就到這裏,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魏王妃聞言,順從地站起身。
    她沒有任何興趣去管秦鈺要匯報的什麽急事,隻是微微斂衽,動作如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優雅與疏離。
    待她身影消失於門外的瞬間,空氣裏隻留下一縷若有若無、清苦微涼的檀香,是她腕間佛珠與衣袂共同留下的最後印記。
    下一刻。
    秦鈺如離弦之箭,一個箭步猛地衝到剛剛步下戲台的魏王麵前。
    他甚至來不及平複喘息,聲音也因為極度的驚懼和急切而劇烈顫抖,帶著破音。
    “王叔!不好了!出大事了!!”
    魏王臉上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仿佛被最凜冽的寒風吹過,瞬間冰消瓦解,一絲痕跡也無!
    他緩步走下戲台的最後一級台階,腳步沉穩,眼神卻在抬起的瞬間變得銳利如出鞘的寒刃,直刺人心!
    他薄唇微啟,吐出的字句冰冷而極具壓迫感:
    “慌什麽!天塌不下來!說,何事?”
    秦鈺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語速快得幾乎要咬到舌頭。
    “王叔,剛剛得到的消息,執金衛他們抄了曹王、鄭王,還有幾位公主的家。”
    “至於那些人,也全都一個不留,直接送到了王氏大院!”
    他聲音嘶啞,眼中布滿血絲。
    “那王氏大院外麵,現在裏三層外三層全被執金衛的重甲兵圍得鐵桶一般,水泄不通!”
    “刀槍出鞘,弓弩上弦,隻許進,不許出!”
    “王叔,這架勢,分明是全都給軟禁起來了啊!!”
    秦鈺用力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湧出的冷汗,聲音裏透著深深的慌亂。
    “外麵現在一點風聲都探不到,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裏麵現在到底是什麽情形,是生是死,一點消息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