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他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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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一聲悶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個穿著上等湖綢錦袍的中年男子,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心理壓力。
    他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哭喊:“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啊!”
    “小人真的不知道是誰主使啊,就是剛才,有個人,蒙著臉找到了我,說今天會有很多人過來告狀,叫我也跟著一起來壯壯聲勢……小人糊塗!小人該死啊!”
    “對對對!也有人找了我!也是這麽說的!”
    有人帶頭,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其他人立刻爭先恐後地附和起來,七嘴八舌地訴說著相似的經曆。
    場麵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楚奕眼中閃過一絲早已知曉的光芒,果然是有預謀的煽動。
    他不耐地蹙了下眉峰,對這種螻蟻般的供詞再無興趣,冷喝一聲,如驚雷炸響。
    “滾!”
    緊接著,下達了最後通牒。
    “三息之內,還在本侯視線之內者,以同黨論處,格殺勿論!”
    這句話如同赦免令,
    又像是猛虎在身後發出的最後咆哮。
    人群如蒙大赦,同時也像是被無形的猛獸驅趕的羊群,爆發出驚恐到極點的尖叫和哭嚎。
    宮門前瞬間亂作一團,眾人像被捅破的馬蜂窩般四散奔逃。
    眨眼之間,原本擁堵不堪的宮門廣場,便逃得幹幹淨淨,隻留下滿地狼藉。
    濃重的血腥味,依然固執地彌漫在冰冷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巍峨的皇城牆垣之上,獵獵罡風呼嘯而過,卷動著明黃色的龍旗,發出沉悶的聲響。
    女帝憑欄而立,玄黑底繡金龍的帝袍在風中衣袂翻飛,勾勒出她孤絕挺拔的身姿。
    她俯瞰著下方午門廣場那片驟然喧囂又歸於死寂的漩渦中心,沉靜如淵的眸光將方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纖毫畢現。
    尤其是當她看到楚奕僅憑一人之威,凜然矗立於騷動不安的人群中心,三言兩語間,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一場眼看足以釀成大禍的騷亂瞬間瓦解、消弭於無形!
    整個過程,果決、精準,對時機與分寸的拿捏,妙到毫巔。
    女帝的唇角,一點點向上勾起。
    這抹笑意,不同於往日朝堂上那種或威儀懾人、或淡漠疏離的弧度,而是從眼底深處真正漾開的愉悅與欣賞。
    那是一種棋手目睹精心打磨的絕世利刃精準出鞘、鋒芒畢露的滿意,一種對絕對掌控感的沉浸。
    她豐潤的紅唇微啟,聲音輕得如同風吟,唯有自己能清晰聽見那蘊含其中的暖意與篤定。
    “奉孝,你果然……從未讓朕失望。”
    目光,卻膠著在那一道身影上,仿佛要穿透那身肅殺的甲胄,看清其下蘊藏的、足以劈開混沌的絕世鋒芒,久久不曾移開。
    ……
    漱玉軒內。
    秦鈺幾乎是狼狽不堪的闖了進來。
    這一次,他臉上的驚惶之色濃得幾乎化不開,整張臉慘白得如宣紙,不見一絲血色。
    “王、王叔,不好了,那個楚奕他…他他他……”
    他語無倫次,聲音尖厲得變了調,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隻手指著門外。
    此刻,魏王正端起一杯剛沏好的溫茶,氤氳的水汽模糊了他半張深沉的臉龐。
    聽到侄子如此不成體統的驚叫,他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眼中閃過濃重的不悅。
    他動作略顯粗暴地將那青玉茶盞重重頓在紫檀木幾上,“啪”一聲脆響,濺出幾點滾燙的茶水,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慌什麽!天塌了不成?!給本王喘勻了氣,說清楚!”
    秦鈺被這厲聲斷喝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深吸了幾口粗氣,胸膛如風箱般劇烈起伏。
    “是午門,那些我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鬧事的官員,他們全都跑了。”
    “楚奕他帶著北衙禁軍去了,他根本連一句場麵話都不屑說,直接就當眾斬了一個!”
    他的聲音猛地拔高,充滿了驚悸。
    “那群沒用的軟骨頭,當場就嚇破了膽,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全都作鳥獸散了!”
    “我們費盡心思才煽動起來的聲勢,就這麽被他一個人給徹底壓垮了!”
    “王叔,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他簡直就是個活閻王!”
    “好一把鋒利的刀!”
    魏王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狠狠抽搐了幾下,眼中更是爆射出焚天煮海般的極致怒火!
    但很快,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深不見底的神色——有對楚奕手段如此狠辣決絕的震驚,有對精心策劃瞬間化為泡影的滔天惱怒……
    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饕餮巨獸驟然發現另一柄足以開天辟地的絕世凶刃時,所流露出的、混雜著灼熱貪婪與深入骨髓忌憚的幽芒!
    死一般的寂靜驟然降臨漱玉軒,沉重得令人窒息。
    下一刻。
    魏王猛地站起身。
    他腳步一頓,仿佛踩中了某個無形的關竅,身形凝固,猛地轉頭,目光如鉤,直勾勾的看向了秦鈺。
    “秦鈺,你之前說,過幾日……你在城西的鬥獸場,有一場大戲?”
    秦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小心翼翼的回話:“是,王叔!是三日後,準備了幾頭罕見的猛獸死鬥,也…也按慣例邀請了一些京中勳貴,楚奕的帖子,也送過去了。”
    “他會不會來?”
    魏王立即毫不猶豫的追問,眼神銳利,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心悸。
    “他已經應下來了,想來也不會違約。”
    秦鈺頓了頓,小聲回答。
    “很好。”
    魏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酷的笑意。
    “到時候,本王也會親臨。”
    “你給本王安排好,本王要找個機會,跟這位淮陰侯好好聊聊。”
    他踱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天空,仿佛楚奕就在那烈陽之中。
    “此等人物,若能為本王所用,那便是斬向皇宮最利的一把劍!”
    “什麽執金衛,什麽玄甲軍,在他麵前,恐怕都要黯然失色!”
    但隨即,他話鋒一轉,語氣驟然變得森寒無比,如同數九寒冬的北風。
    “可若他不能為本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