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在那一瞬間，我陷入了一種不真實的虛無裏麵，我問樊隊：“那我是誰？”
    樊隊則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我也想知道你是誰。”
    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在腦海裏不斷地搜索能記起來的畫麵，多少零碎的畫麵在我的記憶力出現，卻又無法銜接起來，最後隻匯聚成一個真相——我不是何陽！
    那我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從我在醫院裏醒過來，再到之後一連串出現的案件，整個過程就像所有人配合我扮演的一出戲，我不明白，我問樊隊：“為什麽，那為什麽你們從一開始就不告訴我真相，而是從我醒來開始，就告訴我是何陽？”
    樊隊卻看著我說：“事情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裏，你不是何陽，卻似乎有何陽的記憶，為了案件的真相，我們不得不用這個方法，但是……”
    後麵的話樊隊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看樊隊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在忍耐著什麽，我問樊隊：“但是什麽？”
    樊隊看著我說：“也正是這個決定，把我們帶到了現在這個騎虎難下的局麵，我甚至感覺這之後發生的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出現而發生的。”
    我不記得後麵樊隊又和我說了什麽，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現場的，整個這一夜我就好像做了一場噩夢，又像是醉酒之後那種模糊的記憶縈繞在心頭的感覺。
    總之等我從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裏稍稍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家裏的電梯裏了，我看見電梯的按鍵是何陽家的樓層。
    然後電梯打開，我走出來，接著看見何陽家的門是開著的。
    我的心揪了一下，何陽死了，我不知道是誰，這個屋子隻有何陽一個人住，難道是那個假扮的張子昂回來了？
    我緩緩走到門口，看向裏麵，隻見裏麵一片漆黑，但我依舊看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口的我。
    我就伸手想要開燈，但是卻被他阻止了：“不要開燈。”
    他的聲音有一點低沉，並不是我熟悉的聲音，也不像是我認識的人。
    我站在門口沒有動，而是問他：“你是什麽人？”
    他卻反問我：“那你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我心裏驚了一下，但是不露聲色地繼續問：“你想幹什麽？”
    他說：“我知道你是誰。”
    我心裏更加震驚了，接著就被強烈的好奇給席卷，我不由自主地走進來，他說：“你要是想知道，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我沉吟了一秒鍾，順手把門關上，接著走到客廳的沙發跟前坐下，昏暗中我並不能看清楚對方，感覺坐在我對麵的這個人和我好像隔了一層什麽東西，我仔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發現，是他的臉上，他的臉上好似戴著一個黑色的麵具之類的東西。
    我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心也跟著抽搐了一下，夢裏朝我射擊隊那個戴著黑色麵具的人頓時浮現在了腦海裏，難道這個人就是眼前的男人？
    我正在沉思，隻聽見他說：“你知道黑麵計劃嗎？”
    我被他的聲音拉回到現實裏，我問：“黑麵計劃？”
    他說：“黑麵計劃是一個特別行動，你今年馬上二十六歲，黑麵計劃是二十五年前的事。”
    我驚訝的是他竟然直到我的年齡，那麽他肯定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信息，我於是追問：“那我是誰？”
    他說：“你是誰，這是一個非常難回答的問題，如果你要問的是你從小到長大的過程， 那麽我知道你是誰，要是你問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那麽這就是一個非常深奧的問題，我也回答不了。”
    他的話我聽懂了一半，但我不在這些思想問題上繞圈子，我直接問他說：“我不和你探討這些深奧的哲學問題，我就是問你我叫什麽，在哪裏長大，家在哪裏，都有什麽親人。”
    他說：“所以要說這個問題，還得說回到黑麵計劃。”
    我問：“我和這個計劃有什麽關係？”
    他問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何向康的人？”
    我搖頭說：“沒有聽過。”
    他說：“何向康是一九八二年黑麵計劃的參與者之一，也就是二十五年前的那次特別行動。”
    我問：“這個人是誰？”
    他說：“黑麵計劃是什麽，你可以自己去查檔案和資料，因為有關這個行動的事真真假假也沒人能說的清楚，其中也包括我，你自己查到的會更有可信度。”
    說完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要說的這個何向康，就是黑麵計劃失敗後的唯一幸存者，也就是你後來的父親。”
    我完全沒有準備，就這麽有了自己是誰的信息，我幾乎是從沙發上直接站了起來問：“你說什麽？”
    他卻沒有什麽特別的神情，隻是和我說：“你還要繼續知道更多的話，就先平複下情緒坐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坐下來看著他，他繼續說：“黑麵計劃在執行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信息錯誤，還是遇見了什麽不可抗力，總之失敗了，參與的一百二十一個人全部都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是生是死。就在黑麵計劃失敗後的一年後，何向康帶著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出現在了山城，何向康把這個男孩送到了城江福利院裏，之後就失蹤不見了，得到消息的軍方高層馬上派人到了城江福利院裏，接走了這個男孩，但是在路上的時候卻出了意外，無論是接送的車輛還是男孩，都失蹤了。”
    我聽著大氣都不敢出，他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我問他：“後來呢，這個男孩找到了嗎？”
    他說：“找到了。何向康在山城有一個弟弟，叫何向華，軍方接送男孩的車輛和人員失蹤的那一夜，何向華收到了一封信，信裏告訴他男孩被綁架到了吳家屯，讓他想辦法把這個男孩救出來，並且救出來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收養，名字都取好了叫何陽。有人推測給何向華打電話的這個人就是他的哥哥何向康，但是到現在都沒法證實，因為何向康自從在城江福利院出現過之後，就徹底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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