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樣抱著張子昂的屍體有了多久，連張子昂身上的血浸染了我一身我都沒有察覺。
    最後還是樊隊把我喚回了現實裏，樊隊喊我“何陽，你冷靜一點。”
    我聲音冰冷地問樊隊“樊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記得事實不是這樣的。”
    樊隊說“張子昂他保護了他保護的人，他是一個勇士。”
    我卻不為所動，我說“為什麽，明明應該死的人是我，為什麽會是張子昂，應該是我才對！”
    樊隊耐心地和我說“何陽，沒有誰是該死的，張子昂希望你活著，你明白嗎，張子昂雖然犧牲了，但是你要替他活下去，否則張子昂就白犧牲了。”
    我看向樊隊，張子昂最後的話在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來，我理智在這個時候回歸了一些，我想起井邊屍體上的銘牌，於是我放開張子昂，樊隊見狀趕緊扶住張子昂的屍體，並讓另外的兩個調查隊員圍了過來托住張子昂。
    記憶裏就是在我想看清楚這個井邊屍體是誰的時候，黑色麵具的人朝我射擊，直到最後我也沒有看到這個屍體是誰，隻看見他戴在脖子上的金屬銘牌，寫著7702，這就是我關羽這裏的所有記憶，而且沒有前因沒有後果，就隻有從攻入這裏到中彈這一段。
    我把趴著的屍體翻過來，這一刻我終於看清楚了這張臉，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無數和他相關的記憶不斷湧現了出來，我看著這個從陌生到熟悉的臉龐，我終於發出了一聲疑問“怎麽會是他！”
    緊接著他聲音就已經在我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何陽，你要和我去白城。”
    而在我見到他之前，我一直都住在山城死人嶺腳下的那個山村裏，也就是此前樊隊和我講起的死了十七個無名無姓人的那個村子。
    而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董庚，就是他在村子裏見到了我，和我說了那句話，他告訴我白城正在發生一件和我相關的案子，需要我和他一起到白城來解決，也隻有我能解決。
    而我記得我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在記憶裏卻是一個影子，我記不起來是誰，但他對我明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他讓我和董庚來白城。
    可是為什麽，他的屍體會在這裏出現，還戴著這樣一個金屬銘牌，還有在外麵棺材上的那件黃色皮衣夾克，正是他見我的時候穿著的，而現在他的皮衣夾克丟在了外麵走廊的棺材上，他隻穿著一件襯衣躺在這裏，為什麽？
    我記得董庚帶著我坐上了一輛通往白城的中巴車，中巴車上坐著很多人，但是我除了他一個都記不清楚了，之後他在一個地方帶我下了車，之後我還在路邊等了他一段時間，他似乎去見了一個人，見了誰？
    見了誰，見了誰？
    我在腦海裏努力勾勒著這個記憶的畫麵，終於下車的地點徹底清晰起來，是西苑路的那個入口，那個十字路口，我們在那裏下車，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西苑路二百四十六號，而在路途中，就是那個人自殺的那個小鋪的巷道裏，董庚見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祥強案子裏當著我的麵開槍自殺的那個人！
    是他！
    他和董庚說話的時候，我看見他看了我一眼，我記得他的眼睛，也記得他的眼神！
    他是李瑞！
    想到這裏，我忽然轉頭看向樊隊，樊隊見我忽然這樣看著他，問我說“何陽，你怎麽了？”
    我卻看著樊隊，我問樊隊“樊隊，王祥強案裏自殺的那個人，你說你不認識他，可是他就是調查隊的人，你怎麽會不認識呢？”
    樊隊聽見我這樣說，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說“何陽，你在說什麽？”
    我看著樊隊說“那個當著我的麵自殺的人叫李瑞，他也是調查隊的一員，我記得……”
    但是記得什麽，我又說不出來了，因為我感覺自己的記憶亂了，斷斷續續的畫麵開始出現，最後所有的畫麵全部都散去，卻拚湊成了另一個畫麵，終於將一個恐怖的畫麵展示在了我的跟前。
    我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衝到了井邊上，我掀開井蓋看向井裏，雖然我什麽都沒有看見，但我和樊隊說“在井裏，我們要找的東西在井裏！”
    我當時整個人就像是瘋狂了一樣，沒有人能明白我當時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他們都認為我是因為張子昂的死才受了刺激變成那樣，但是隻有我知道不是，那是大腦瞬間承載了大量的信息引起的。
    而也隻有我知道，我們調查了這麽久，發生了這麽多的案子，都是因為井裏藏著的這個東西，看似今天是樊隊掌握了整個行動，發現了隱藏在荒廢墓園和樹林裏的這個組織的據點。
    殊不知發生的這一切都在他們的算計裏麵，因為真正的案件現在才算是開始，直到這個東西出現在我們跟前的時候。
    我看著樊隊派人下去到井裏，我冷靜地幾乎沒有任何心情都起伏，連我自己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麽感覺，我隻感覺我整個人似乎都放空了，處於一種虛無的狀態之中。
    直到我感覺鼻子一熱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我用手一抹，隻見血簌簌地在從我的鼻子裏冒出來，與此同時我感覺我的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要從裏麵爬出來一樣，劇烈的疼痛讓我忘記了眼前的一切，隻剩下無窮無盡的黑暗拚湊成一張像是麵具一樣的臉，要將我徹底吞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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