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我們回來了！”
    黃毛朝著前方揮手。
    臉上洋溢的笑，倒讓周川和白華兩人麵麵相覷，
    這與眾人對黃毛的刻板印象極其不符啊。
    還以為他是個不服管教的社會小青年呢。
    見妥妥一陽光開朗大男孩兒啊！
    “誒！你們回來啦，直播怎麽樣啊。”
    村口老槐樹下，五十來歲的村長踮著腳張望，瞧見黃毛幾人身影，渾濁的老眼倏地亮起來。
    他腰間別著褪色的煙杆，褲腳還沾著泥點子，槐樹旁杵著一個土耙，應是剛從田裏回來。
    “你嬸子做了飯，你們啊，回來的正好！”
    “得嘞！就知道我們是有口福的！”
    胖子順勢接過村長手中的土耙，紅發女子接過竹筐，跟著村長走在前麵。
    黃毛在後麵給周川和白華引路。
    “！您這邊請！”
    黃毛諂笑著推開村長家虛掩的竹籬笆，曬得黝黑的臉上堆滿討好，“咱們村長的窖藏柿子酒，那可是秦始皇都喝不著的寶貝！”
    “放屁！秦始皇早就不在了，自然喝不著！”
    “你個死胖子！不嗆我能死啊！”
    噗。
    見黃毛和胖子拌嘴，白華和周川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人被簇擁著跨過門檻，鼻尖立刻撞上濃烈的酒香。
    土炕上擺著粗陶酒壇，泥封剝落處，還滲出了一絲酒液。
    旁邊竹匾裏，曬著紅辣椒麵，辣香混著酒香直往人鼻子裏鑽。
    “貴客臨門呐！老婆子！快招待招待。”
    “來了來了。”
    村長老伴端著木托盤迎上來，藍布圍裙上沾著麵粉，“剛烙的蕎麥餅，蘸著辣椒麵吃可香了！”
    “都坐啊，嚐嚐老婆子我的手藝。”
    周川接過還燙手的餅子，一口咬在脆殼上，就聽見“哢嚓”聲。
    嘴裏，辣味混著麥香在舌尖炸開。
    香！
    彼時，眼前的半透明頁麵上，網友開始有意見了。
    “有一說一，這吃播看得我口水直流！”
    “前麵的姐妹矜持點，咱們可是在看靈異直播！”
    “除邪直播！你別瞎說！”
    “這餅子看起來比海底撈的甩麵還誘人。”
    “誇張了啊！”
    “改天，咱高低也得過去嚐嚐村長夫人的手藝！”
    “周神仙您嚐嚐這個！”
    胖子不知從哪摸出個醃菜壇子，“村長說，這是用野山蒜醃的酸黃瓜，味道老特麽地道了！”
    酸黃瓜？他的最愛啊！搖身成了城隍之後，都多久沒吃了。
    周川夾起了一片，入口酸脆，那種熟悉的酸爽直衝天靈蓋。
    剛要開口誇讚，院門突然“哐當”一聲巨響。
    接著就是一陣嚎叫。
    “王八犢子都滾出來！”
    周川抬頭朝著窗外望去，隻見個剃著青皮頭、脖頸紋著下山虎的壯漢堵在門框那。
    身後還跟著七八個流裏流氣的，隊尾甚至還有個黃毛舉著手機，不知道是在直播，還是在拍攝。
    “李二麻子？”
    村長謔地起身，往外走時，煙杆磕在門框上，撞出些火星，“我家今天有客人，你又來鬧騰什麽！”
    “鬧騰？”
    壯漢吐口唾沫，眼睛滴溜溜在院子裏掃著，“聽說你們家來了個神棍？還他麽在山裏搞封建迷信直播？”
    說罷，他突然伸手揪住村長衣領，“老不死的，上回拆你家豬圈，還不長記性是吧？”
    “說，這會是不是衝我來的？專門詛咒我的？！”
    瞄著窗外的情形，原本沉默的紅發女子duang一拳砸在桌子上。
    “又是他們！前兩天過來二話不說就把村長家的豬圈拆了，我們花了好久才修完的！”
    “就是！要不是看他們人多，我非得跟他們幹！”
    胖子路起袖子，有那個心，卻沒有那個膽子。
    對麵人多勢眾，他怕是還沒出手，就被圍毆了。
    “敢對老人動手！看我不
    ”
    “別衝動，這種渣宰，還是我來吧。”
    周川慢悠悠放下碗筷，伸手攔下了白華。
    “這位兄嘚，拆豬圈多沒意思，要不我給你表演個拆人？免費的，不要錢。”
    這話說完，直播間的網友倒是來了精神。
    “諸位！放下筷子！好久沒見咱們收拾人了！”
    “好戲開場！”
    “拆你媽……”
    李二麻子剛要爆粗口，突然瞪大眼睛。
    因為方才那人，隻在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
    眼睛掃著周圍看的時候。
    “哢嚓！”
    “啊啊——”
    李二麻子右臂以幾近扭曲的角度反折，脖子上一金鏈子也“叮”一聲掉在了地上。
    可現在，他卻沒那多餘的心思撿，不敢啊！
    滿臉冷汗剛要慘叫，後頸又傳來一陣刺痛。
    他艱難地轉過頭，隻看見周川似笑非笑地搖晃著一根黑繩。
    不，準確來說，是閃著金烏光芒的黑絲線。
    “知道這是啥的頭發不？”
    周川指尖纏繞著那根，不知道哪裏弄來的破絲線，嘴上卻笑著說，“苗疆十八洞最毒的情.人絲，沾皮膚就鑽心入骨，你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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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爺爺饒命！”
    李二麻子膝蓋砸在地上，猛猛磕頭，那叫一個響！
    “是、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把我當個屁，放放了吧！”
    跟來的混混們也早嚇尿了褲子。
    後麵那個黃毛，舉著手機的手抖得跟什麽似的。
    最後的鏡頭，正對著周川似笑非笑的臉。
    “誒呀嗬！這波逼裝得，我給滿分！”
    “建議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之裝腔作勢。”
    “前麵的別打岔，快看惡霸叫爺爺！”
    周川突然俯身，結果這一個動作，卻嚇得李二麻子連滾帶爬地後退，“大、大爺您吩咐！”
    “去，把村長家的地都犁了。”
    周川拍拍膝蓋，“另外，再讓你手下把村口糞坑掏幹淨，就當給村長賠罪了。”
    “得令！”
    李二麻子連滾帶爬往外，跑到一半，周川又出現在他身邊，嚇得他又癱坐在地，單手雙腿齊上陣，連連後退。
    唯恐這羅刹又對他動手。
    “一隻手臂沒法幹活，忘了？”
    談笑間，周川隻是揮一揮手，就嚇得對方雙手抱頭，全身發顫。
    “不必躲，你手臂應該已經好了。”
    再抬頭間，周川又退回原來的位置。
    “中午前記得過來匯報工作，幹不完的話，我會找你們算賬的。”
    是是是！
    李二麻子連連點頭，慌不擇路跑了出去，金鏈子都不要了。
    周川撿起鏈子掂了掂，突然甩向混混堆裏，“誰手機還在直播？賞你了。”
    我這光輝的助人為樂形象，應該是已經傳播出去了。
    不錯。
    那個黃毛下意識接住鏈子，再抬頭時周川已經坐回炕上啃第二張蕎麥餅。
    我擦！
    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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