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挨著船尾的位置，豎著一具臉色發白，身上多處腐爛的屍體，五官早就不成樣子，甚至能看到露出來的白色骨頭，膚色呈現一種慘白色。身上的衣服早已變得破破爛爛，頭發沾上了水，一綹一綹地搭在額頭上。從特格和五官判斷，應該是個男子。
    他全身上下彌漫著一股極強的黑色煞氣，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沒有半點情感。
    他一隻手拉住了船尾，同時用一隻手敲擊船尾，不斷地發出“咚咚”的聲音。
    我因為開了陰陽眼，所以能看清楚漆黑的湖麵。
    也正是因為看得太清楚。這具豎著站立的腐屍，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童年陰影。
    在我七歲那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棺材之中滾入水庫的老白幹。當我擠到人群前麵，正好看到老白幹睜開眼睛。
    當時的老白幹，變成一具豎屍，直勾勾留在湖中。他穿著黑紅色的壽衣，石灰化成的白色灰水，全部糊在臉上，眼珠子瞪大，樣子十分可怕。
    雖然事後，老白幹的事情順利解決。可，老白幹變成豎屍立在水麵的情形，我始終都沒有忘記。可以說是記憶深刻，成了我的童年陰影。
    我後來也見過不少幹屍、僵屍。前段時間還在小青山幹掉尋靈感變成的怪屍。
    可唯獨隻有眼前這具腐屍，讓我想到了老白幹。因為樣子太相似了。
    “小陳先生！”站在船頭的聶峰察覺出我的反常，急忙大喊了一聲，“你怎麽了？是什麽東西魘住了嗎？”
    他這一聲大喊，把我從驚慌之中給拉了回來。
    我空白的大腦再次恢複轉動，右手撐在地上，迅速站了起來。要想戰勝童年陰影，那就需要直視麵對它！當年的老白幹沒有殺死我。
    眼前這具豎屍也殺不了我。
    我快速取了一張飛雷符，淩空打出，同時大聲念道：“天地雷德，萬法震蕩！五雷轟頂！奉雷部正神敕令！急急如律令！劈！”
    飛雷符脫手飛出，到了腐屍的頭頂上空，“滋滋”作響，一股雷擊之力落下來，紫色光芒大作，準確劈中了腐屍。
    豎屍的身上沾滿了湖水，裹著厚重的黑色煞氣。可飛雷符就是專門克製邪祟之物，甭管他多厲害，都能讓他掉一層皮，摧毀他周身的黑色煞氣。
    “嗷！”豎屍發出一聲叫喊，身子一顫抖，鬆開了船隻，腦袋扭動了一下，跟著快速下沉。
    “休走！”我半個身子探出船隻，掄起尋龍劍朝水中刺去。梁湖正中央的位置很深。
    豎屍下潛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沒有蹤影。隻是下沉的位置蕩起一陣陣漣漪。
    我沒有辦法跳下水追擊，隻好回身到了船艙中間，快速取了三張鎮煞符，分別打在靳富貴、船夫以及聶峰身上，同時念動驅邪法訣：“天地日月星，吾召酆都神。隨炁一攝至，追精立現形。不問神與鬼，選甚妖與精。八將聞吾召，火急見真形。”
    接著，我揮動尋龍劍，蕩起一股玄正之氣。船隻四周蔓延的黑色煞氣以極快的速度褪去。
    我又圍著船隻外圍走了一圈，確定黑色煞氣消散，除了剛才露麵的豎屍之外，並沒有其他的邪惡之物。
    聶峰的神情也舒緩下來，說道：“小陳先生。這會好像正常了。就是有點冷。是正常的寒風。”
    “沒錯！走了！”我說道。
    靳富貴和老大爺，也都緩緩地抬起來，同時用力揉動眼睛，神情漸漸恢複正常。
    “陳先生，你剛才在船尾用了什麽仙術啊！我感覺到‘滋滋’作響，是什麽髒東西出現了嗎？”靳富貴小聲地問。
    “富貴，別問了。我去開船，咱們上島了再說。”老人家搶先說道，動作變得極為麻利，發動了船隻，以最快的速度朝湖心島而去。
    靳富貴用力點頭，說道：“沒錯！上島再說。今晚不太平。又是水生的頭七。我沒有找到他的屍身！他說不定有怨氣。哎，其實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可惜，天不遂人願啊。”
    他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小聲說道：“水生啊。你不要怪爹啊。爹這次請了高人回來！一定能找到你。就算把梁湖翻個底朝天，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船隻在老大爺的掌控下，瞬間風馳電掣，不到五分鍾，就跑完剩下的路程，停在湖心島邊上的簡易碼頭上。
    夜幕下的湖心島三三兩兩亮著燈，房屋錯落有致地分布著。老大爺長舒一口氣，說道：“富貴啊。太嚇人了。是你家水生拉著我的船嗎？他可吃我做的飯，怎麽就不認識我了啊？”
    “三明叔，我也不知道啊。水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就算變成惡鬼怨靈，也不會傷害自家人。”靳富貴搖頭說道，而後滿是期待地看著我，“陳先生，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散發黑色怨氣，拉住船隻的人，肯定不會是靳水生。他才溺亡七天，現在又是冬天，落水之後會泡得發白，但是絕對不會腐爛到那種程度。
    根據我的判斷，這具腐爛的豎屍死了有些年份。他是帶著極強的怨念，是橫死之人。
    “有一具漂浮的屍身拉住了船隻。我把它趕走了。那屍身死了有一些年份，肯定不是靳水生。”我據實已告。
    聽到這話，老大爺倒是長舒一口氣，說道：“原來是腐屍啊。梁湖那麽大，常常有些溺亡的屍體。偶爾會跑出來拉人。沒事，過段時間，等魚把他們的肉吃完了，也就不會出來作妖了。”
    “是啊。還有一些是從大江飄來的。尤其是夏季汛期來時，常常有江水倒灌梁湖，就會有屍身衝進來。”靳富貴也說道。
    看來，他們對湖裏出現屍首，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這倒是我始料未及之事。不過，他們說得也有道理。溺死之人，大江上遊衝來的人，都算是橫死之人。半夜在湖中拉人陪自己，也有可能。
    隻是我們運氣不好，正好讓我們遇到了。
    那麽，靳水生會是那具豎屍拉下水的嗎？
    我問道：“靳大叔，靳大爺，你們在船上，到底看到了什麽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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