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哥最後一句話，令我思索良久。和真實世界發生的事情相比，再恐怖的夢都不值一提。
    我深吸一口氣，追問：“六爺，聶大哥所夢源自現實世界，你如何下這樣的結論？”
    小六哥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悲憫，說道：“無數個嬰孩的殘魂殘魄煉成了千麵嬰靈。經曆淒慘的女子們的魂魄，則組成了一張女人臉，或者說是美人臉。方才，我在美人臉衝出來的一瞬間，感應到她們身上無盡的悲傷，便知她們有過極為淒慘的經曆。又聽聶峰所講述的夢境，基本上可以判定，這些女子是被人釘在棺木之中。至於用來幹什麽，暫時不得而知。她們所經曆的慘狀，和那些孩子們一樣。”
    正常死亡的人封在棺材裏，絕對不會釘著銅釘。所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啊！”聶峰的情緒瞬間失控，雙手抱頭，忍不住流出淚水，久久都無法平複。
    他雖然平時看起來無比堅強，實則對各種人間慘劇充滿了憐憫之心。
    他最見不得人間疾苦。當初，他寧願自己受折磨，也要攢錢給小桃子治病。
    “沒想到，夢中的一切竟是真的。小陳先生，如果有機會，請你一定要搭救她們。她們的確太慘了。”聶峰幾乎哀求地看著我。
    說著說著，聶峰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無比蒼白，已經陷入一種極其痛苦的情緒之中，他已經與夢到那些女子產生的共情。跟著，嘴角流出了黑色的鮮血。
    我心頭一顫，如果不能救下那些女子，聶峰的內心肯定會留下一塊無法治愈的心病。
    時間一長，則會影響到他的正常情緒以及身體。
    我自然不願意見聶峰受此折磨，說道：“聶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她們。你啊，也不要太過共情。世上悲痛的事情不計其數。今日遇一件，每日遇一件，又怎麽能共情得過來。”
    但凡世上的孤魂野鬼，困頓人間難以轉世投胎的亡靈，大多數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悲傷和痛苦。
    在奇門江湖之中行走，要有憐憫之心，卻不能太容易共情。否則，傷身。
    小六哥打量著聶峰，以一種讚賞的目光看著聶峰，感慨地說道：“沒想到，峰兒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麵。你啊，不該浪費天賜的真火之身，該跟我學道。等你學成道法，就能平天下不平之事。”
    聶峰怔了片刻，無奈搖搖頭，說道：“我就是不忍心。腦海裏不斷回憶著那些悲慘的畫麵，叫人難受。學道之事，對我而言，太過遙遠。我隻求保護好小陳先生就好。”
    說著說著，聶峰氣力越來越微弱。
    我連忙開了陰陽法眼，順著聶峰經絡掃視了一遍。這不看還好，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他並非修行者，被美人臉纏了將近十五個小時，陽氣虧損嚴重，體內還殘存不少陰氣。如果用普通方法調理，起碼要一兩個月才能恢複，而且會留下隱疾。
    “美人臉對聶大哥造成了很可怕的傷害。要想辦法盡快治愈。”我態度慎重地說。
    小六哥連忙說道：“此事怪不得俞飛煙。她並不知道聶峰不是修行者。在她看來，一般修行者承受十幾個小時的折磨，並無大礙。隻能算是無心之失。”
    我沒想到，小六哥始終在維護俞飛煙。
    “六爺，你別緊張。目前為止，我還是會聽我師父的吩咐，不會為難俞飛煙。此事無心之失也好，有心之過也罷！先要隻好聶大哥。”我說道。
    我在屋內踱步。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步海棠要喝我的血。我剛剛吞下僵屍王內丹，鮮血是大補之物，正好能夠治愈聶峰的身體。
    那就請聶大哥喝一杯。
    隨即，我的目光落在胡靈素和柳紅豆身上，決定也請她們二位喝上一杯。這樣一來，她們也能提升實力。
    一念至此，我馬上找了三個茶杯，又取匕首劃開左手掌心，開始放血。
    鮮血滴在杯子裏，除了血腥味之外，還有一股獨特的氣息。
    “狗剩兒，你這是要幹嗎？怎麽無端給自己放血！”柳紅豆秀眉一蹙，有些心痛地看著我，“難道是僵屍王內丹才厲害，你承受不了了嗎？”
    我忍著疼痛，笑著說道：“柳姑娘，我吞下僵屍王內丹，剛剛過去兩個小時，內丹的威力都在鮮血之中。聶大哥受邪物傷害，喝我鮮血，可以恢複。你和胡小姐，也每人喝一杯血。也算是幫我分擔一下內丹的威力，我怕再這麽下去，我的血管會爆炸。”
    胡靈素臉上的怒氣消失，也變得心痛地看著我：“陳劍帆，你這個人啊。我怎麽說你好啊。我和柳紅豆自行修行就好。你給聶峰補身體，放一杯就夠了。連著三杯血，身體受不住。我們又不是吸血鬼僵屍，犯不著喝你的血。”
    柳紅豆眼睛一紅，說道：“狗剩兒，你怎麽這麽傻！”
    “胡靈素，別拒絕我。這也是我師父的意思。你喝了我的鮮血，實力大增。要不了多久，就能恢複自由。柳紅豆，你也一樣，不能拒絕我。”我撒了一個謊，語氣變得很強硬。
    胡靈素接過了杯子，遲疑片刻，最終一飲而盡。
    柳紅豆也端起杯子，咬了咬嘴唇，說：“狗剩兒，你真是好人。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
    聶峰嘴唇囁嚅了兩下，也一飲而盡。很快，他的臉色恢複正常，受陰氣侵害的病症眨眼之間就消失幹淨。
    小六哥瞪大狗眼，自言自語地說：“還是蓋九幽厲害。用此辦法，給他的徒弟找了兩個好老婆。這下子，白狐和紅蛇還不得對陳劍帆死心塌地。”
    胡靈素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罵道：“落到狗身上，還喜歡這麽多嘴多舌。等回江城之後，馬上帶小黑狗去寵物醫院騸掉。我倒要看看，你小六哥還能不能這麽威風。我告訴你，本姑奶奶說到做到。你啊，給我小心點。”
    小六哥連忙退到我身邊，說：“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你好狠的心啊。陳劍帆，你可要替我做主！這一路走來，我可以出了大力。你可要保護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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