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我心頭忍不住一抽。仔細一想，聶峰與李雨菲分手，屬於談戀愛的正常結果之一，不算什麽劫難。可是，與畫皮厲鬼交手，一旦稍稍不注意，那就是生死大事，那才是真正的劫難。
    我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看來，等下有必要把聶大哥留在外麵，我得想好一番說辭。
    我隨即看向小六哥，關鍵時候需要他想辦法。
    這會兒，聶峰就在我身邊，我也不能開口請小六哥出主意。我連著給他使眼色，小六哥都沒能領會過來。
    在我思考的時候，車子到了南街。
    “小陳先生，咱們到南街了。”聶峰開口說道。
    我朝外麵看過去，上一次來南街，還是因為宋棟梁的事情。很快，我就看到了之前由喪坤坐鎮的洗腳城，大門緊閉，上麵貼著一張紙，寫著“旺鋪出售”四個大字。
    看來，謝二少謝連吉死後，謝家收縮了產業，依靠南街批發大市場的洗腳城也不開了。
    不到半年時間，人聲鼎沸的洗腳城變得門可羅雀。
    “也不知當初威風凜凜的喪坤現在怎麽樣了！他可是在南街這一帶橫著走的扛把子。他往這街上一站，各家商鋪店老板都要嚇得瑟瑟發抖。”我說道。
    聶峰也注意到關門的洗腳城，說道：“喪坤這種二流子。不在這裏生存，換個地方，照樣活得滋潤。”
    走完南街大道之後，又經過果批大市場。路邊的水道不斷有跑出來的肥老鼠。我又想到了宋棟梁在這裏消化鼠妖內丹。我若是晚幾個月找到宋棟梁，搞不好會死在他的手上。
    不過一會兒，天漸漸黑了下來，氣溫也開始下降，一陣一陣的北風吹動。春天還沒有開始，氣溫來不及提升，倒春寒就要開始了。
    最終，我們停在一片圍起來的拆遷小區前。
    下車之後，葉佩佩說道：“陳先生，十六號在裏麵靠近湖邊的地方。它屬於一棟獨立的小樓。與這片街道還有一段距離。沒想到這片街道也被圈起來，規劃到開發的區域了。既然這裏圍起來，車子過不去，咱們就隻能走過去。”
    我朝前麵看去，天黑下來之後。整個老舊街道一片漆黑，看起來格外安靜，就連流浪貓狗都沒有看到一隻。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拿上東西，咱們走進去。我和六爺走在前麵。聶大哥和葉小姐跟著我後麵。都帶好鎮煞符，小心厲鬼突施冷箭。”
    葉憐花三人的車也停在了後麵，三人下車之後，就跟在葉佩佩的身後。
    等我們進入老街道之後，開著手電筒走在街道中間。陰風陣陣，似有什麽東西在暗中窺視著我們。
    我又給小六哥使眼色，他仍舊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隻好開口說道：“聶大哥，一會到了十六號小樓，你和葉小姐一起在外麵守著陣法。我和六爺一起進去就是了。”
    聶峰頗有些意外，說道：“小陳先生，我真火充沛，跟在你身邊，能揮劍斬殺厲鬼！我跟你一起進去。”
    “可是，萬一發生意外。我怕應接不暇，難以顧及你。”我說道。
    “陳劍帆，不需要你顧及峰兒。我跟在他身邊，任何厲鬼都傷害不了他。”小六哥忽然開口說道，又給我使了眼色，“有些事情啊，要順其自然！”
    言外之意是，聶峰入小樓，即便有劫難，也該自己去破掉劫難。劫難不會因為留在外麵，就不落在聶峰頭上。
    我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勉強聶峰。
    忽然之間，前方傳來悠揚而淒婉的歌曲：“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我一下子聽出來，這是一首老歌曲《天涯歌女》，距離現在有七八十年的曆史了。
    跟著，街道忽然亮了起來。街道出現了來來往往的人，老式的招牌也亮了起來。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幾乎在一瞬間，我們回到了20世紀初。
    不少門簾子拉開，身段妖嬈，穿著旗袍的女子站在門口，對著我們一行人招攬生意。
    一個女子身穿紅色旗袍，塗著胭脂口紅，燙著波浪頭，大聲喊道：“先生進來放鬆一下。聽我給你唱唱小曲。”女子邊說邊眉目傳情，更是對聶峰拋來了眉眼，說道：“這位兄弟人高馬大，儀表堂堂，進來玩一下，姐姐不收你的錢。”
    從另外的門簾後麵傳出聲音，叫道：“江城一枝梅早就過氣了。先生到我江城小杏花這裏來，保證讓你們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這一切都顯得格外真實。
    我甚至感覺自己都聞到了胭脂的香味。
    好像我們一下子跨越了一個世紀，又回到多年前的江城胭脂街。
    “小陳先生，怎麽回事啊？咱們是穿越了嗎？”葉佩佩好奇地說道，“剛才咱們進來的時候，還是黑漆漆一片。怎麽進來之後，一下子就熱鬧起來。怎麽會有這麽多阿姨姐姐在這裏拉客啊？好像都看中了聶大哥！”
    我暗暗運轉風水氣機，開了法眼。原本熱鬧的場景變成一片死灰，那些叫喊的女子，由一團團鬼氣和怨念構成，一切都是幻術。
    整個街道都是怨念和鬼氣組成，諸多幻象組成一個大的幻境。走在裏麵，很有可能迷失本心，困在這裏。
    畫皮厲鬼為了迎接我們，真是煞費苦心。
    我低聲說道：“大家要小心，千萬不要答應。咱們看到的，不過是幻象！多年前這一帶就是十裏洋場快活地。入夜之後，正是最熱鬧的地方。畫皮厲鬼知道我們來了，所以把多年前的情景再現出來。一旦答應之後，那些鬼物就會纏上來。不答應的話，咱們就徑直穿過去。”
    葉佩佩驚得嘴巴張開，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葉憐花也壓低聲音，說道：“聽小陳先生的，誰也不要答應鬼魂的招攬。”
    這時，一家館子門口虛掩著，門製的大門一塊一塊拆下來，壘在邊上，一位穿著深藍色旗袍的女子，盤著一個極為摩登的發型，眼眸之中帶有憂傷，對著聶峰喊道：“君從遠方來，何不入我忘憂管小酌一杯。洗去身上的塵土，放鬆一下疲憊的靈魂。”
    聶峰聞聲看了過去，卻愣住了，忽然他的身體一顫，嘴巴張開，說道：“雨菲，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聽到聶峰答應了招攬，我心叫了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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