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出來了，還帶了一個戴著近視鏡的婦女，兩個人看起來應該是兩口子。酋長有點老，看起來六十歲左右，女人比較年輕，三十多歲。
    酋長和女人一步步上了城門樓子，後麵跟著幾十個人。
    我們此時已經搭建好了帳篷，把酋長和女人迎接到了帳篷裏麵。
    那個女人坐下之後就拿出來一個本子，她說：“你們是中國人？”
    說的竟然是漢語，雖然不標準，但還是嚇了我一跳。
    我說：“你會說漢語？”
    “我有個同學是中國人，我和他學的漢語。”
    我說：“我們是中國人，我是北平人。”
    書生說：“我是四川人。”
    泉兒說：“我老家是金陵的。”
    大同說：“我老家山西的。”
    這個女人說：“你們要進我們的城找人是嗎？我能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找人嗎？”
    於是我把來龍去脈一說，她聽了之後看著我一笑說：“你覺得月亮城的二世子是我們的人殺的？”
    我說：“酋長和夫人自然不會這麽幹，但是保不齊你們的手下背著你們做出這種事來。”
    她說：“我叫愛麗絲，我這裏有一個關於數學的疑惑，你們要是能解開，我就放你們進去找人，要是你們解不開，你們就原路返回吧。”
    我說：“為啥要我們幫你解題？”
    “因為你們是中國人，中國人的數學都是很好的。”
    她這時候看著我說：“假如一個人從零朝著一走，他會路過很多地方，比如十萬分之一，九萬分之一等，有些是有理數，有些是無理數。你知道什麽叫有理數，什麽叫無理數嗎？”
    我說：“我雖然不明白你在說啥，但是我是讀過書的，我能大概理解。有理數就是自然界用得上的數字，無理數，就是一些毫無道理的數字。”
    “不管是有理數還是無理數，在零和一之間，應該是有無數的數字，對吧！”
    書生說：“一定是無窮盡的，有萬分之一，還有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等等，可以一直這麽例舉下去。”
    “我們把這些數字看成一個個的點，那麽在零和一之間就有無窮無盡的點，那麽，一個人一旦要從零到一，是不是要路過這所有的點呢？”
    書生說：“你到底要知道什麽呢？”
    “既然是無窮無盡的點，那麽他是怎麽從零走到一的呢？無窮無盡的點，從一點到另外一點，就這樣一直往前走，能走到一嗎？”
    這下，把我也問蒙了，是啊，既然是無窮無盡的點，那麽我們從零往前移動，一個點一個點的經過，有有理數，還有無理數，我們又是怎麽經過了所有的點，到達一的呢？
    我開始思考了起來，書生也開始思考。
    泉兒和大同也在那邊想了起來。
    這樣的問題，指望黑兄弟是想不出來的。
    大同這時候突然抬起頭來，他說：“愛麗絲，你想過沒有，會不會是跳過去的呢？我們從零到一，其實就是一步的距離，這一步足以跨越從零到一的所有點。這些點雖然是無窮盡的，但是都壓縮在一定的距離之內，我們從零到一，根本就不是一個點一個點的去報道，不需要一家挨著一家的按門鈴，而是直接跨越過去這些點，直接到了我們的目的地。”
    愛麗絲說：“無窮盡的點在零和一之間，你把數學和物理聯係在一起了，你把距離放到了數學問題裏，這合適嗎？”
    “零和一之間確實有無數的點，那麽我問你，從零到一到底多遠呢？這些點到底聚集在多長的距離中呢？沒有距離談無數，似乎沒有什麽意義。我們距離太陽之間有無數個點，我和你之間也有無數個點，我走到你麵前，真的需要摸一遍每個點嗎？其實我隻要一步走到你麵前，就能抓住你的手了。我跨越過了這些點。線是點形成的，點確實也是無數的，無窮盡的點壓縮在一段距離內，能代表的也隻是這一段距離而已，無窮盡的意義其實也沒什麽大意義。”
    我能感覺到，這個女人是個很有思想的女人，也很有學問，她似乎很癡迷於數學。
    泉兒說：“跳躍式前進是真理。”
    我說：“沒錯，我們前進並不是滑動的，而是跳躍的。這世上就沒有絕對的滑動前進。”
    書生也說：“如果世上的萬物都是以跳躍的方式運動，那麽就都解釋通了。我們不妨得出來一個結論，那就是世間萬物的運動方式隻有一種，那就是跳躍運動模式。”
    愛麗絲說：“用物理來解釋數學悖論，似乎有點不妥。我想得到的是數學的答案。假設我們從零滑動到一，期間經過零和一之間的每一個數位點，我們到底能不能走到一呢？”
    泉兒說：“你這樣說的話，我們速度再快也到不了你，因為這些數位點是無窮盡的。但是這又和現實的直覺相違背。因為我們不管到什麽地方，理論說都是可以到達的，距離除以速度，等於需要的世間。比如從月亮城到這三角城，我們用了三天世間。回去的話，加大油門，大概五天世間。要是以數學的概念來看，三角城和月亮城之間有太多的數位點，但是我們的船可不是一個點一個點的碾壓過來的，我們是直接跳過來的，往前跳一下，本身就經過了無數個點位。所以，你這道理本身就是把數學問題物理化了，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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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說：“從零到一有無數個點的事實是清楚的，從零到一滑動這件事是荒唐的，世上沒有滑動前進的方式。”
    愛麗絲說：“你們的意思是，我這題是錯誤的嗎？”
    大同說：“你出的本身就是物理題，用數學概念搞出來一個物理的悖論，毫無意義。”
    泉兒笑著說：“就是就是，你這是啥子破題嘛！按照你的說法，我們要開車出去的話，連家門口都出不去就被困在無數的點位裏了。”
    愛麗絲開始和酋長溝通，酋長聽了之後頻頻點頭。
    愛麗絲扶著酋長站了起來，她說：“這題你們解的不對，這是一個數學問題，不是物理問題。我們就是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從零滑動到一，並且經過所有的點位。”
    酋長和愛麗絲打算離開。
    大同說：“不想讓我們進而已，何必找諸多借口。”
    愛麗絲回頭看看大同，沒說話，和酋長一起下了城門樓子。
    我說：“這到底是數學題還是物理題？”
    大同說：“這種題，實在是不知道她是怎麽想出來的，這數學題很高深嗎？零和一之間有無窮盡的點位，到底怎麽滑動過去，有什麽意義呢？本來這世上就沒有絕對的滑動，這世上的任何運動都是跳躍的。”
    我哼了一聲說：“不想讓我們進去，可以用任何的借口，偏偏搞了一道題。這題到底有什麽意義呢？我是一點看不出來意義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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