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鬆的質問聲，在審訊室中回蕩。
    他的眼神充滿悲愴，眼睛通紅，死死看著李禹。
    任誰都能看出，此時胡鬆的心情是竄動的。
    其歇斯底裏的樣子，恐怕隻有他才清楚，今日的成就是如何的來之不易！
    “嗬——你又怎麽可能理解我的想法。”胡鬆忽的嗤笑一聲，有些頹廢的望著天花板。
    “我的熱忱，是被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抹殺的！”
    “借口！”
    李禹冷聲道：
    “你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給自己找個合理的借口去掩蓋自己的欲望罷了！”
    “說的那麽大義凜然，不過是因為社會的打擊，導致你怨天尤人，歸根到底給自己的一種慰藉！”
    “不！”胡鬆否定：“你根本不懂！你永遠不會感同身受我的遭遇！”
    “這不是你該犯罪的理由！”李禹大聲嗬斥：“是，就算你遭遇不公，就算齊昌他們威脅到了你現在的成就！他們該死，也該殺！但劉高義呢！”
    “你把劉高義也殺了吧！”
    這一聲怒吼，讓胡鬆神情一震，臉上出現痛苦。
    李禹激動道：“銀行裏，死的那個才是彭林吧，劉高義裝作彭林，幫助你殺死了齊彭二人，我在百星鎮的那晚，你也在百星鎮，但劉高義，應該沒想過會被你殺害。”
    “但你卻對他動手了！就為了除掉所有不安和隱患！你還說不是為了私心？！”
    胡鬆嘴角扯動，想說什麽反駁，但終是卡在了嗓子眼。
    “我……”
    “劉高義應該是十分感激你的，因為在他最無助，他的奶奶病重的時候，你給了他希望！”
    “兩三個月前，你見到劉高義，發現他和彭林長的幾乎一樣，於是策劃了詳細的搶劫方案，他也成為了你重要利用的一枚棋子！”
    “他相信你，但你卻殺了他！”
    胡鬆抿了抿嘴，喃喃自語：“是啊，他是個好孩子……我對不起他……”
    “李警官，你連這一點都查出來，你真的很了不起。”
    胡鬆落寞的坐在審訊椅上，苦笑不已。
    “這隻是我一個猜想而已，並沒有證據。”李禹冷漠道。
    胡鬆釋然一笑：“已經不重要了，這些事，我都承認了，確實都是我做的，我也就是你口中的第五個劫匪。”
    李禹長舒一口氣，胡鬆能承認事實，這案子就算徹底塵埃落定了。
    這之中的隱情，是對是錯，都不用再去判定，但胡鬆的所作所為，肯定是錯的！
    “如果沒有不公的待遇，我相信你肯定能成為一個好醫生。”李禹麵色複雜道。
    胡鬆神色猛的一滯，眼角濕潤：“是……是嗎？”
    “不論你抱有什麽樣的私心，劉高義也許都沒在意，他願意幫你，應該是看見穿著白大褂的你，在真心為病人著想，在他眼中，你是救他奶奶的光，也是一個敬重的醫生。”
    李禹緩緩道：
    “胡鬆，世界汙濁不可避免，但自己能選擇汙濁程度……人生來便不受控製會被影響，但依然有人濁淤泥而不染。”
    “當然，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或許，我站在你的立場經曆這些事，也會選擇和你一樣的做法……”
    “我們是自己眼中的清流，在我們視角裏都沒錯，但對這個社會，對法律來講，就是錯的。”
    胡鬆咬著嘴唇，一時無言，眼裏卻是流露出一絲感激。
    “我是自己的清流……”
    胡鬆沒再多言，重新戴上了眼鏡，摸著臉上紅腫的巴掌印，低聲一笑：“李警官，遇見你，是幸，也不幸……”
    “我時常在想，如果當年我不當醫學生，是不是就不會走上不歸路……我錯了嗎……”
    ……
    連貫二十年的百星鎮兒童失蹤案，17年前的押款車案、12年前嚴蓮花被殺案、2021年的江州銀行搶劫案、齊彭被殺案——在今夜終於是全盤落定！
    胡鬆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實。
    劉高義被他殺了，埋屍在百星鎮的一處老山林中。
    運屍用的是劉高義那個大行李箱，所以說，李禹在胡編亂造間，還真瞎貓碰到死耗子，提到了行李箱……
    而搶劫時用的撅把子和自製土槍胡鬆也交待了大概方位，最終黃景光他們在江北平房區的下水道中找出。
    贓款全數在租車行的車內後備箱的備胎位置藏著，胡鬆原本的計劃，就是過一段時間異地還車，讓羅凱所在車行，安排拖車拖回賓城，這樣他再去找機會拿回贓款……
    胡鬆犯了這麽多重罪，應該是活不了了。
    當李禹走回監控室，林南眾人忍不住給李禹鼓掌，發自內心的敬意。
    李禹的審問能力不怎麽樣，但這份刑偵能力，絕對高強！
    雖然有時候做事……是野蠻了些……
    就連梁鹿都好奇，李禹腦海裏到底藏了什麽東西，竟然把案子摸索的這麽透徹！
    “梁同誌，不辱使命！”李禹沒個正形笑道。
    梁鹿沒說什麽，見李禹得意無比的樣子，不情不願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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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李禹，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但她心裏還是佩服的，僅用一天時間，把胡鬆緝拿歸案，效率太高了。
    “林隊，後續就要勞煩你們做口供和卷宗了。”梁鹿看向林南。
    林南哈哈大笑：“說什麽勞煩，實話說，你們把這麽大的案子讓我們協助，現在還破了，感激你們還來不及，我們感覺什麽都沒做，就跟著沾光！”
    “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破案也沒這麽輕鬆。”梁鹿謙虛道。
    “明明都是我出力破的，你也不感謝下我，梁同誌！”李禹不服道。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梁鹿無語斥道，隨後歉意看向林南：“李禹口無遮攔，讓你看笑話了林隊。”
    “哈哈哈，李兄弟是真性情！這次破案的確全靠李兄弟！”林南倒是毫不介意。
    李禹訕笑：“林哥，其實你們也出了大力，我剛開玩笑的。”
    看著李禹急促的模樣，眾人都忍不住放聲大笑。
    “李禹兄弟真是個妙人，走！既然案子差不多了，一會兒咱們集體吃夜宵！我請客，不過今年的省廳大會，到時候我去江州，李兄弟可要盡盡地主之誼。”林南拍著李禹肩膀說道。
    “那是自然！”李禹咧嘴一笑，隨後他看了眼監控內胡鬆的身影。
    “一會兒幫他帶兩瓶酒吧。”
    林南一怔，旋即啞然失笑：“也行。”
    這一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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