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不要看張瑞父母地位好像挺高的，但這類人，固執己見，因為自身的職位，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所做的事偏向於自私，得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張瑞遇害，可能是他們的仇人報複。
    這可以作為一個方向。
    聽到李禹的話，袁媛咬著唇，蹙著眉道：“李警官，我沒得罪過人，學校畢業後，我就當了護士，護士隻做了半年不到，就被撤職，後來就是分手，去江州。”
    “那時候我相當於一個應屆生，身邊的圈子，也都是學生居多。”
    她在學校中，也是比較低調的一類。
    “沒有不影響，這隻是為了讓你做個參考方向而已。”李禹無所謂道。
    審訊室內，關於袁媛的審問，也基本告一段落，隻是確定了她曾經和死者張瑞有過交際。
    其餘有用的信息很少很少。
    關於凶手的線索，至今都還沒有暴露出來。
    走出審訊室，李禹看著沉悶的袁媛，輕笑著出聲道：“怎麽，看你的樣子對張瑞挺念念不忘的。”
    袁媛目光複雜：“李警官，你年少喜歡過人嗎？”
    李禹搖頭：“那沒有。”
    袁媛一歎：“那李警官可能沒有這種經曆，年少喜歡的人，即便多年後，隻是聽見名字，心裏都會像是石子投入水裏，泛起圈圈漣漪。”
    “張瑞可是我的初戀呢……”袁媛低著頭情緒低落：“如果不是他父母從中作梗，我們可能已經結婚生子，我……也不會去江州做現在的工作……”
    林博已經下去吩咐警員做安排去了，審訊室外，就李禹和袁媛兩人，李禹掏出根煙抽了起來，和袁媛拉開了幾步距離。
    “聽你這麽說，你現在幹這個，好像和張瑞也有點關係？”
    袁媛麵色鬱結：“是呢，其實在大學裏，我是校花呢，追我的人很多，甚至還有不少土老板想包養我。”
    “我若是想掙錢，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青春，去換一筆財富，但我沒有……因為在我看來，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很可笑吧，那時候的我，竟然天真的想著，要對得起張瑞。”
    “那不叫天真，這是人之常情，證明你有底線，有品格。”李禹否定道。
    袁媛笑了笑，不清楚是自嘲，還是認為李禹隻是在安慰她：
    “畢業後，原本在我看來，我應該能和張瑞走到一起，但他父母阻攔，甚至還曾說過，想要和他兒子結婚，就必須先簽婚前協議，以後我若是離婚，他們家的財產我一分也拿不走。”
    “我家沒錢，但誰稀罕他們那點臭錢呢……”似乎是有些委屈，袁媛話語有些哽咽。
    “這也是我和張瑞矛盾的開始。”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後來竟然來勸我，讓我簽下這個協議。”
    “那一刻，我對他很失望，在他心中，到底把我袁媛當什麽人了？”
    “但他卻質問我，如果我真是想和他在一起，簽個協議怎麽了，他說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所以你簽個協議沒什麽影響，還能讓他爸媽答應。”
    “可笑吧，其實我懂他的意思，在他看來，我們的愛是純粹的，本身就不是為了錢，所以他才會勸我簽協議。”
    “嗬嗬嗬……但他憑什麽覺得，就該我委曲求全，而去遷就他們家，而不是他讓他父母放開成見，去接納我呢？”
    說到這裏，袁媛已經有抽泣聲，想把當年的委屈，一股腦分享出來。
    李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把煙頭熄滅了，做個傾聽者。
    “之後，我和他提了分手。”
    袁媛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眼神慢慢變得漠然下來：
    “分手後，一想著我在大學裏的堅守，我都感覺可笑，我為一個男人守住了花花綠綠的誘惑，到頭來，我卻被打上一個貪慕虛榮，貪圖錢財的標簽，什麽也沒得到，隻有錯付的真心。”
    “我，感覺很不值！”
    說到這裏，袁媛有些激動。
    李禹能明白她的心境。
    就像是你努力過後，明明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你甚至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去完成一件事，等著家人誇獎，但家人不僅對你不屑一顧，還把你的努力變的一文不值，那一刻，你是會心灰意冷的。
    袁媛望向了李禹的眼睛，坦然道：“所以李警官，我去江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聯係上當年想包養我的工程土老板，你知道05年那時候，他包養我一個月給多少錢嗎？五萬！每個星期隻過來一到兩次！”
    “半年時間，我就掙了三十萬！”
    袁媛冷冷道：“我讓張瑞白白睡了三四年，一分錢沒拿到，最後反而還想讓我委曲求全，但我讓別人睡半年，卻已經能夠買上一套房！”
    “所以我一直咽不下這口氣，不僅付出了真心，還付出了身子，最終什麽也沒拿到！”
    這是袁媛開始走上不歸路的路程之始。
    正是因為心中那股怨氣，讓她迷失墮落在了另一條路上。
    在她看來，她從來沒有對不起張瑞，反而是張瑞對不起她的付出，所以後麵利用身子掙錢後，這種思想更加根深蒂固。
    那是她想瘋狂彌補心裏那種不平衡感。
    李禹依舊沒說話，看著淚水如同決堤之勢，不自覺落淚的袁媛，他想拿紙，身上卻是沒有，旋即他把手縮進袖套裏，靠近了過去，然後抬起，示意袁媛自己拿起來擦擦。
    袁媛倒是沒客氣，破涕為笑，惡狠狠的拿起袖套擦著眼睛。
    “李警官，你真是暖男。”
    李禹一下把手縮了回去，義正言辭道：“錘子！誰是卵男！我隻是沒時間找你而已……”
    袁媛一怔，旋即笑中帶淚，笑的前俯後仰：“李警官，你，你有時候是真有趣。”
    此次袁媛完全對李禹敞開了心扉，甚至把自己的過往全部說給李禹聽，這是下意識出自於一種信任。
    李禹看著袖套上濕漉漉的一大片，有些無奈，看著袁媛那姣好的麵容，語重心長道：“以後不要隨便在外人麵前透露你的職業，尤其是警察麵前，萬一以後有人抓你，我可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