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圍棋教室。
    掛著大棋盤的房間，人頭湧動，頗為熱鬧。
    私語聲、爭論聲、驚呼聲，聲聲入耳。
    角落裏。
    一名頭發灰白的健碩老者嘴巴張得老大，不可置信道：“白川老師，你說我家臭小子贏了你？這怎麽可能！”
    白川道夫推推眼鏡，“事實就是如此，敖鷹具備職業高段棋力。”
    “僅計算力一項，已經達到職業頂尖層次。”
    “為此，森下老師特地暫停今天的研究會，趕來商量。”
    一旁，森下茂男站直身子，凝重地望著敖爺爺，“敖鷹和白川對局我就在邊上，可怕的計算力令我記憶猶新。”
    “特別是那手超大飛，敢於向一名職業七段亮刀挑起戰鬥，勇氣魄力皆屬一流。”
    說到興奮處，森下拍打著折扇，邦邦聲猶如某種樂曲舞動人心。
    “這……你們誇我孫子，我很高興。”
    敖爺爺揉揉眼睛，“但，小鷹子最多業餘五段。短期內，棋力也能飛躍式增長？”
    忽然，一些小細節劃過腦海。
    不對勁！
    點三三新變化本身就不合理，一個定式被推翻，必須經過大量驗算。
    更關鍵在於方向，這需要棋力基礎支撐，業餘五段真不太夠瞧。
    沒見職業每次推翻或創新定式，都要實戰實戰再實戰嘛。
    菜雞互啄對局，哪裏能發現問題，實驗問題，解決問題。
    “好小子，連爺爺都瞞著。”
    敖爺爺猛拍手，一臉得意，大孫子出息了。
    白川眼底泛起精光，“棋力飛躍式增長？最近他有遇到什麽人或是奇怪舉動？”
    敖爺爺回憶道：“若說古怪，還真有。”
    “前一陣子，問我要走記錄的業餘比賽棋譜，大概上萬張。後來，家裏又收集寄來一些，前後小十萬張。”
    “最近突發奇想買電腦，說是網絡對弈，和各國高手交流切磋。”
    “網絡圍棋？”森下皺皺眉頭，“和穀那臭小子一直在搗鼓，上麵有不少職業棋手出沒。”
    白川道夫若有所思道：“十萬張棋譜應該起了作用，敖鷹或許擁有過目不忘本領，將棋譜拆解組合。”
    “不過……一下子達到職業高段，有點匪夷所思。”
    他們不知道係統存在，結合討要棋譜舉動，過目不忘成了勉強能解釋的解釋。
    “怪不得敖鷹說他有上百種開局新變招，這就說得通了。”
    “業餘也是從職業中吸取養分，將十萬張棋譜通匯貫通，搞出新東西不奇怪。”
    “但……真的有人能將十萬張棋譜記憶，並吃透要點。”
    森下敲打折扇動作越來越慢，近乎停止。
    氣氛陷入沉默，短期暴增棋力的事實令兩位職業瞎想連連。
    “白川老師，對不住了。今天敖鷹在海王中學打比賽，我悄悄去看看。要不是你們提起，我都不知道要被瞞多久。”
    敖爺爺急吼吼跑路，兩人沒挽留。
    看著遠去的背影，森下喃喃道：“海量刷棋譜真的有用？”
    白川推推眼鏡，“可以試試，任何增進棋力的方法都值得學習，老師不就是為這事來的嗎？”
    ……
    海王中學，賽場內。
    附近走來一名中青年，眯眯眼，黑發黃膚亞洲人形象。
    “快看，是海王中學顧問，尹老師。”
    “聽說他是泡菜國職業棋手，擅長近身廝殺。”
    “不知道他對這盤棋怎麽看。”
    被眾人討論的尹老師站到進藤光一側，雙手抱胸。
    之前，他聽見風聲，大賽出現兩名職業級少年，頗感好奇。
    第二輪有兩人對局，剛好觀察一番。
    “三個超高目，阿波羅流？”
    “黑棋很有意思，白棋也不懼挑戰，下一手黑棋會下在哪裏？”
    “棋局尚早，暫時看不出棋力。”
    “近年國際賽場，櫻花國勢弱，是該多一些新鮮血液，為棋壇增加活力。”
    “如果這兩名少年也有職業級，加上塔矢亮，櫻花國就擁有三名少年天才，不知和我泡菜國比起來，孰強孰弱。”
    就在尹老師思索之際，敖鷹落下一子。
    黑棋，十四行四列，左下角超高目。
    什麽鬼？
    第四個超高目！
    眾人升起見鬼表情，嘀嘀咕咕。
    “怎麽回事？難道敖鷹破罐子破摔，不管輸贏也要來一場華麗表演嗎？”
    “多數是進藤光職業中段棋力帶來壓力，敖鷹大人可能想虛心求教一盤。”
    “哈，二杠十六改不了輸棋本性，這就劃水。”
    無視議論紛紛，佐為心情沉重。
    “戰還是穩？”
    “看似亂來的布局，實則透著重重殺機。”
    “白棋大飛動手太早，真像小光說的被帶動情緒。”
    “那麽……”
    “小光，四行十六列，星位。”
    對於進藤光的正常選位，敖鷹抬頭微微一笑。
    仿佛在說，你退讓了。
    無關棋理正確與否，你退讓了。
    啪！
    黑棋，十四行十列，下邊路超高目。
    ？？？
    尹老師眼睛眯到幾乎看不見。
    “第五個超高目，瘋了。”
    “職業級會是這種態度？”
    “一個兩個我能理解，三個或許也是戰術，但……五個絕對在胡搞。”
    “果然，兩名職業級說法誇大了，敖鷹少年隻是一名業餘愛好者。”
    “隻有業餘愛好者才會隨意落子，職業棋手每一手棋都要考慮得失，出入一目都不允許。”
    “也對，塔矢亮級別的天才哪有那麽多，天才之所以是天才，貴在數量稀少。”
    “放眼全世界，少年天才不會超過五位，華夏疑似兩位，泡菜國兩位。”
    此時，佐為依舊小心翼翼，“五個超高目，想引我出招？”
    他對華夏少年的計算力印象深刻，第一手天元都能在幾十手後爆雷，下出超高目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疑點重重，隱約察覺黑棋在醞釀著什麽。
    “小光，十六行十六列，右下角星位。”
    “好嘞。”
    進藤光輕輕放下一子，瞄向四周。
    “敖鷹麵無表情，平時他也這樣下棋？”
    “被人圍觀……好像動物園裏的猴子。”
    “啊呀，不能分心，這盤棋不能像加賀那盤擺錯。”
    進藤光突然拍打雙頰，一下不夠，兩下伺候。
    周圍人愣神，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有點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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