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左上角是黑棋主動棄子。”
    尹老師忍不住出聲提醒。
    “棄子？這麽大？”
    “這種思路，嘶……”
    “櫻花國院生能下出這種棋？”
    旁觀者瞪大眼睛，紛紛露出驚訝表情。
    尹老師麵無表情道：“局勢依舊兩分，由於白棋吃掉黑棋，憑空多出二十多目。”
    “但，注意中腹黑棋勢力，和右邊形成呼應，潛力巨大。”
    “而且……先手握在黑棋手中，恐怕敖鷹少年就在等這局麵。”
    “敖鷹？不是櫻花國人？”一名棋友仿佛發現華生。
    “對，這位少年來自神秘的華夏。”尹老師做出介紹。
    聽到一通分析，棋力高強的陸續反應過來。
    “黑棋可以，通過棄子轉換，在中腹做出大模樣，有全部成為實地的趨勢。”
    “是啊，誰能想到，點三三那手棋看似搶占左上角，實則為棄子做準備。”
    “還真別說，點三三那會兒，我還以為黑棋恨空，準備在角上苦活。”
    “哈哈，業餘棋手常常仇恨對手空地，一有空地就鑽，恨不得整個棋盤都是他家的。”
    “這個院生還行，可惜……”
    “可惜什麽？”尹老師不明所以，回憶一遍，分析沒錯。嚴格來說，黑棋略優，兩分說法已經客氣。
    “這位棋友新來的吧，日煥擅長治孤，特別喜歡去大模樣中亂攪。”
    “況且，你忘記我們泡菜國棋手的特點了。”
    特點？
    尹老師皺皺眉頭，“沒事也要攪三分？”
    “對，知道為什麽櫻花國圍棋不行？”
    沒等尹老師回答，吃瓜棋友補充道：“櫻花國棋手下棋太軟，處處遵循棋理，殊不知是人總會犯錯。”
    “哪怕一直保持無錯，攪一攪或許就會出錯。”
    對於周圍人評價，林日煥微笑道：“院生小朋友，當前局勢就是你想要的展開。”
    “很可惜，就像各位棋友所說，我對治孤略有心得。”
    “治孤？”敖鷹抬起頭，露出迷茫小眼神。
    “是的，治孤，很少有職業棋手敢在我麵前做大模樣。”
    林日煥保持著微笑，語氣透出一股濃濃自信。
    敖鷹翻翻白眼，視線重新放回棋盤。
    “也許有點殘忍，但提前讓你認識到職業殘酷，我想會對你的職業道路有所幫助。”
    林日煥伸手緩緩放入棋盒，優雅不失霸氣。
    身為職業四段，他對院生形成絕對碾壓，完全想不出會輸的理由。
    “噢，你是想打入，徹底破壞我的中腹大模樣吧？”
    敖鷹咧嘴一笑，“上一個和我對局的職業也是這想法。”
    “職業？”林日煥滿臉好奇，“小朋友，你贏過職業？說來聽聽，我幫你判斷一下真假，也許別人看你年齡小，哄你玩呢。”
    “緒方精次。”
    ？？？
    林日煥臉色突然僵住。
    “緒方精次九段？”
    “忽悠誰呢！”
    “一個小小院生，連職業初段都不是，職業九段會和你對局？”
    “就算對局，你能贏？”
    心中怒氣蹭蹭上竄，林日煥捏住棋子重重拍落。
    十三行十七列，打入。
    隨著白子落下，眾人感覺心頭一緊。
    好戲……來了！
    敖鷹思考兩秒，黑棋跟進，封蓋。
    白棋，向上長一手。
    黑擋，白衝，黑再擋。
    寥寥數手棋，近身肉搏開啟，拳拳貼臉，酸爽。
    “來試試這招。”
    林日煥拿起白子緩緩升空。
    啪！
    十四行十六列，翻打。
    敖鷹眉頭微跳，啞然失笑。
    “凶是挺凶。”
    “可如此恨空，非要在我的勢力範圍鑽出一片天地，有點異想天開。”
    “以為我會生氣？”
    “要不要全殺了？”
    “亦或是……”
    思緒飛快一轉，敖鷹輕輕放下一子。
    單接。
    白接，黑擋。
    退一步海闊天空，修建外側防禦工事，以煌煌大勢壓之。
    尹老師雙手抱胸，讚許地笑笑。
    “放白棋原地做活？”
    “敖鷹少年脾氣真好，普通人麵對打入，多數會攻擊攻擊再攻擊。”
    “他偏偏穩中求穩，蓄勢待發。”
    “這種優先壯大自身，主打防守反擊的棋風，該不會……”
    “敖鷹是常堅職業九段的粉絲？”
    “也對，當今棋壇，我們泡菜國李石佛一枝獨秀，防反棋風正是王道。”
    “林日煥，你有留意到黑棋殺招嗎？華夏有一種懲罰犯人手段很適合現在。”
    “溫水煮青蛙。”
    ……
    棋子一顆顆落下，棋盤上的黑白雙方迅速擴大。
    敖鷹呼吸平穩，落子姿勢舒緩。
    與之相反，林日煥臉色發白，鼻息略重，嘴唇帶上一絲血紅。
    進入中盤尾聲，他已經無法再落子。
    “怎……怎麽可能！”
    “擅長治孤的我，跑去右邊路一番激戰反而落後十五目。”
    “翻盤機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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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日煥瞪直眼睛，死死盯住棋盤。
    滴、滴……
    計時鍾響起讀秒聲，敖鷹抬頭看了一眼。
    嘩啦啦——
    林日煥額頭見汗，放入棋盒的手攪來攪去。
    “十。”
    “九。”
    “……”
    最後一秒，林日煥歎了一口氣，“我認輸。”
    “謝謝指教。”
    敖鷹笑道：“我要更正我的評價，你有業餘七段。”
    “還是講理一些比較好，哪怕緒方精次九段，在那種局麵打入，結局也不會兩樣。”
    林日煥低下頭，臉色微微發紅。
    不知何時，高永夏站在身後，輕拍肩膀。
    “永夏，我輸給了一名院生，我是不是有點弱？”
    林日煥雙眼通紅，如果認真點……
    看出同伴不甘，高永夏淡淡道：“獅子搏兔尚需全力，院生比兔子強，你太大意。”
    “不，你不明白……”
    林日煥喃喃自語，“前半盤大意了，我認，但後半盤……”
    “和那少年親身交過手才發現，他的算路遠在我之上。”
    “那猶如一道深淵無法窺視，凡人若敢挑釁，定會被黑暗所吞噬。”
    “他，很強。”
    林日煥感覺認知被顛覆，如此年齡的小孩還處於成長期。
    一旦去職業賽場磨煉十年，不，五年，還有其他棋手什麽事。
    圍棋，沒意思，不如歸去。
    他意識到絕對差距。
    “日煥，你覺得我和他，誰更強？”
    高永夏眼中流光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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