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的地方自然嘴雜，沒多久關於祁同偉的消息就有好幾個版本。就在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陳程咳嗽了一聲。
    “大家差不多就得了啊。還有測繪工作呢，這段時間的雨量情況，要趕緊弄出來，縣裏農業部門等著我們的情況調整今年的灌溉呢。”
    “這有什麽好統計的，多少天沒下雨了，拿著之前的數據直接報就行了。”
    一個年輕的聲音莫不在乎。
    陳程瞪了他一眼。
    “以後你們少討論祁局長，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祁局長是從鄉鎮書記的位置過來的，沒有點背景的人能做書記？”
    “你們忘記了我們上上任局長是誰了？現在他在什麽位置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啊，陳處，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一任局長跟上上任一樣不懂業務也是門外漢？”
    顯然聽話聽音，但中文確實博大精深，稍微換一個方向，解讀就完全不同。
    陳程氣的把手裏的筆給扔了過去。
    一個禿頂的技術員連忙接住，給陳程屁顛屁顛的送了過來。
    “我可是打聽了，我們新局長是漢大的高材生，不過他是學法學的，跟我們氣象局，稍微差了億點點。”
    這個禿頂的技術員顯然是一個老油子，消息麵也挺廣的。
    “曹禿子，你給大家講講唄，你消息最靈通。”
    “我知道啥，不過啊，昨天洪局長可是叫我跟他一起去給祁局長買床單被褥，被我給拒絕了。這祁局長估計能量不小，才來第一天洪局長就上趕子巴結。”
    叫做曹禿子的曹磊顯然對昨天的事情有點不滿意，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還好我沒去，聽說都是洪局長自掏腰包，昨天錢不夠跟著去的還墊了點錢。我可是打聽了，“就當是給洪局長做貢獻了。”
    曹禿子說的繪聲繪色的，眾人聽著哈哈大笑起來。
    “不會吧，這給局長買的東西，怎麽可能報不了。”昨天跟著去的一個小夥子有點不確定的問了一嘴。
    “所以你們不知道吧，我在馬桔鎮那邊有個哥們，昨晚正好一起吃飯。我給你透露啊，你們別說，祁局長來我們單位才報道，馬桔鎮那邊就來了省裏的專項督查組。這什麽意思，你們懂吧。”
    曹禿子的這個消息，讓不少人麵上一變，當然也有麵露喜色的，隻是隱藏的很好，一閃而逝。
    “曹禿子，別瞎說。”陳程嗬斥了一句，低著頭，看著手裏的筆記，不知道琢磨什麽。
    “我昨天看到院子裏停了三台轎車，一台是祁局長的，還有兩台是昨晚來拜訪祁局長的。你們想想，要是祁局長真的出事了，怎麽可能來這麽多車，這都是我們氣象局一年到頭都見不得一輛的。”
    “你說這個我也看到了，今早我下樓，看到一輛紅色的奧拓，太漂亮了，還沒上牌呢。”
    “土鱉，那是奧迪，四個圈，那輛車估計沒有幾十萬下不來。”
    眾人的臉上有震驚也有羨慕，幾十萬塊錢，都能養活幾千人一年了吧。
    “喲，熱鬧著呢。”
    眾人抬頭，紛紛站了起來。
    “洪局長。”
    “行了，今天開始，你們盡量喊我洪副局長，不知道還以為我有什麽想法呢。”
    洪芳彬笑嗬嗬的開了一個玩笑。
    “那哪能，我看昨天祁局長也叫你洪局長呢。”
    這一句話，直接撓到了洪芳彬的癢癢處，樂的洪芳彬笑不攏嘴。他現在還記得昨天跟祁同偉說洪副局長這個稱呼的時候，祁同偉直接來了一句，我在氣象局就是過渡一下，你別有太多想法，直接就讓洪芳彬給折服了。
    過江龍好啊，折騰一番，讓自己這個地頭蛇耀虎揚威。
    “洪局長今天有什麽任務嗎？”陳程站了起來，拿著紙筆，一副直接要記錄的樣子。
    洪芳彬擺擺手。
    “不用，昨天小李，你們幾個跟著我去給祁局長買被褥什麽的，還借了你們一點錢，我特意過來還給你們。”
    洪芳彬的話讓剛才失落的幾人一下就精神了，這錢失而複得的感覺可是真好。
    “洪局長，我們不著急，您先拿著，等報銷下來了再給我們就行了，哪用您墊著。”
    洪芳彬一聽這話連忙製止。
    “可別瞎說啊，昨天祁局長已經批評我了，這是私人的東西怎麽能走公家賬，這錢是祁局長托我給大家的，還有祁局長說了，昨天幫忙的幾個同誌辛苦了。委托我請大家吃個飯，昨天那幾個今天下班別走啊，我們對麵香滿樓，不見不散。”
    洪芳彬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腰杆都硬了很多。氣象局已經多久不在外麵吃飯了，逢年過節也就是食堂加個摻點葷腥的素菜就算是福利了。聽說有不少氣象局的職工都是一個星期才買一兩次肉，這日子確實說不上太好。
    昨天跟著洪芳彬的幾個小夥子，原本就是資曆淺又抹不開麵子，所以才被抓了壯丁，原本還以為自己墊錢幹活，現在錢拿回來了，還能去對麵香滿樓吃一頓大餐，臉上的喜色抑製不住。
    “不會是請大家過去吃個麵吧。”曹禿子話裏有點酸酸的，昨天洪芳彬第一個就是叫他，他直接給推了。早知道有大餐，說什麽也得跟著了，反正他的資曆擺在那裏，也不可能讓他拿太重的東西。
    洪芳彬昨天叫曹禿子被拒絕就有點不舒服。今天來就是特意惡心一下他，聽曹禿子這麽說，嘿嘿一笑。
    “吃麵？祁局長給了2百塊的經費，別說滿滿一桌子菜，就是茅子我都能給上一瓶。”
    大家自然知道洪局長是誇大其詞，但兩百塊的經費在香滿樓都能吃上席麵菜了，雞鴨魚肉都能放滿一桌子。幾個人肯定吃不了這麽多，每個人都能打包往家裏帶不少。
    這麽一想，大家看向昨天出去的幾個人的目光就更加羨慕了。包括曹禿子在內，幾個人都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新局長還不錯啊，出手大方，又沒有私心。”
    基礎監測處裏不時傳出對祁同偉的擁護聲。
    陳程則是皺了皺眉頭，臉色有點不好看，不過他這個時候背對著洪芳彬，倒也不怕洪局長看出什麽。兩百塊錢就把這些手下給收買了，洪芳彬的出現讓陳程多少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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