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絕境反撲:獠牙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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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和光掛斷電話,那股在胸膛裏橫衝直撞的邪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部紅色的電話機上,眼神陰鷙,如毒蛇吐信般。
祁同偉!陳岩石!
他猛地再次抓起話筒,骨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脆響,又撥下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他就不信。
他一個堂堂的副省長,連一個退休等死的老頭子都使喚不動!
電話鈴聲固執地響了很久,久到劉和光眼中的凶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終於,電話被接起。傳來的卻是一個怯生生的、陌生的年輕女聲。
“您好,這裏是省人民醫院高幹病房,請問您找哪位?”
劉和光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聲音陡然冰冷刺骨。
“我找陳岩石。”
“哦,您找陳老啊。”
護士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為難,“陳老昨天晚上突發腦溢血,專家連夜搶救,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裏昏迷著呢……您看……”
後麵的話,劉和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捏著話筒的手,手背青筋暴突,指節慘白。
病了?腦溢血?昏迷不醒?偏偏在他打這個電話的時候病了?
好!好一個陳岩石!好一頭老奸巨猾的倔驢!
這是直接躺平裝死,要眼睜睜看著他劉和光死,都不願伸手拉一把!
劉和光怒極反笑,笑聲嘶啞而冰冷。
他沒再多說一個字,用盡全身力氣,將話筒狠狠砸回了機座上。
“砰!”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辦公室都為之一顫。
整個漢東官場誰不知道,陳岩石那老東西身體硬朗得能打死牛,每天清晨雷打不動地在公園裏打拳。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淌這趟渾水!
他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陳岩石,在這件事上,站祁同偉!
劉和光胸口劇烈起伏,他猛地轉身,目光死死釘在沙發上,兒子劉生早已麵無血色。
“收拾東西。”他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
“立刻,馬上,準備出國!”
劉生猛地抬頭,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爸?!”
“不至於吧?為了一個劉立?他是我叔,但也不至於要我出國躲……”
“蠢貨!”劉和光一聲咆哮,打斷了兒子天真的話語,他幾步衝過去,眼神裏滿是失望與暴怒。
“你以為是劉立的事嗎?”
“你那些見不得光的破事,是不是都讓一個叫陳勤財的人處理的?”
劉生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劉和光指著他的鼻子,聲音都在發抖,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怕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他滾出國,滾得越遠越好!你非不聽!”
“現在好了!”
“祁同偉已經查到他了!他已經把陳勤財控製起來了!”
劉生腦子裏“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他……他怎麽會知道陳勤財?這不可能……”
“怎麽知道的?”劉和光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那聲音裏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崩潰。
“是你!”
“是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親手把刀子遞到祁同偉手上的!”
“是你把陳勤財引到他麵前的!”
死寂。偌大的客廳裏,一片死寂。
隻有劉生粗重的喘息聲,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空回蕩。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地來回踱步,汗水浸濕了襯衫的後背,臉上滿是墜入深淵般的恐懼。
父親那句“親手把刀子遞到祁同偉手上”,如同一道催命符,在他腦中反複轟鳴。
常規的路子,全都被堵死了。
陳岩石那頭老狐狸直接裝死躺平!
漢東,已經沒有他們的活路!
劉生的腳步猛然一頓,充血的眼中閃過最後一絲瘋狂的決然。
他衝到客廳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櫃子前,從裏麵取出一個黑色手提箱,打開後,裏麵是一部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加密衛星電話。
這是最後的底牌。是連接著劉家最深、最黑暗秘密的臍帶。
他顫抖著手,撥下了一個銘刻於心的號碼,一個遠在香江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那頭沒有絲毫多餘的問候,隻有一個沉穩、冷硬的男聲。
“說。”僅僅一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劉生所有的慌亂。
“三哥……”劉生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絲哭腔,“三哥,救我!陳勤財……被抓了。”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沉默得讓劉生幾乎能聽到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
“陳勤財?”劉民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冰冷的質詢,“他不是一直在京州潛著嗎?誰動的手?”
“漢東省反貪局,一個叫祁同偉的副局長!”
“祁同偉?”劉民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了一絲極細微的波瀾。
這個名字,像是一根塵封已久的刺,從記憶深處被重新拔了出來。
“他現在是副廳,很受省委鍾書記的器重。”劉生急忙補充道,仿佛多說一句,自己的生機就多一分,“我爸找了陳岩石,那老東西……裝病躲了!”
電話那頭,劉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比劉和光更清楚,陳勤財那條線上,捆著多少足以將劉家炸得粉身碎骨的驚天巨雷。
那些事,很多都是他親自布局,單線聯係,連劉和光都未必盡知。
一旦被祁同偉撬開嘴……別說劉和光在漢東要倒台,就是他自己,在這號稱法治之地的香江,怕是也再無寧日。
維多利亞港的璀璨燈火,透過摩天大樓的巨大落地窗,映在劉民麵無表情的臉上。
他緩緩走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星河般流淌的繁華都市。
他的記憶裏,那個叫祁同偉的年輕人,還是那個在操場上因為一身廉價運動服而自卑地低著頭,在食堂裏為了一個饅頭都要算計半天,眼神裏充滿了野草般韌勁和饑餓感的窮學生。
自己當年,甚至還和梁家的那幾個子弟一起,把他當做笑料,隨意地踩過幾腳。
沒想到。短短幾年,那條自己看都懶得看一眼的野狗,竟然已經長成了能威脅到自己的餓狼。
而且,這條狼的獠牙,已經咬上了劉家的咽喉。
“劉生,你聽著。”
劉民的聲音變得無比嚴肅,帶著一種不容反抗的命令口吻。
“從現在開始,你和你父親,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說。待在家裏,等我電話。”
“可是……”
“沒有可是!”劉民冷聲打斷,“你已經把事情搞砸了一次,想死的話,就再動一下試試。”
電話被幹脆地掛斷。
劉民握著冰冷的手機,看著窗外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祁同偉。梁家。鍾書記。很好。
他拿起另一部私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他沒有絲毫寒暄,聲音溫和卻又帶著一種無法拒絕的魔力。
“梁璐嗎?我是劉民。”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他頓了頓,仿佛在回憶什麽,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我隻是想你幫救個人,陳勤財,他現在在祁同偉手裏,祁同偉為了往上爬,野心太大了。”
“有些路,一旦走了,就回不了頭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他便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撥出了第二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嘶啞的、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民哥。”劉民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聲音冰冷徹骨。
“漢東,呂州。”
“一個人,叫陳勤財,被省反貪局控製了。”
“我要他……永遠閉嘴。”
“做得幹淨點。”
電話掛斷,維多利亞港的夜色,仿佛也因這通電話,蒙上了一層血腥的薄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