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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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和林華華更是你看我我看你,滿臉錯愕。
    他們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懂過祁同偉。
    祁同偉將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他緩緩轉過身,望向身後人潮洶湧的羅湖口岸,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再次落在了港島的天空之上。
    “我還要再回去一趟。”
    “什麽?”
    季昌明失聲叫了出來。
    “回去?你才剛……”
    話沒說完,他腦中轟然一聲,想起了祁同偉之前的交代——不要糾結“劉生”的下落。
    難道……
    祁同偉沒有解釋。
    他隻是收回了目光,那雙眼睛裏,沉澱著一種讓人心頭發寒的冷冽。
    他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有些人的墳,草已經很高了。”
    “但有些人的墓碑,還沒刻上名字。”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這個人,有始有終。”
    “我說過要抓他回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抓回來,哪怕可能不是能開口的。”
    話音落下。
    周遭鼎沸的人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滅。
    老周和林華華隻覺得一股冷氣順著脊椎骨爬上後腦,頭皮陣陣發麻。
    他們終於懂了。
    祁同偉要回去做什麽。
    他不是去收尾。
    他是去抓人也是殺人。
    更是去誅心!
    季昌明張了張嘴,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幹澀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到可怕的年輕人,心中隻剩下無邊的駭浪。
    這哪裏是下屬?
    這分明是一頭算盡蒼生、執掌生死的過江龍!
    祁同偉不再多言,隻最後交代了一句。
    “等我幾天。”
    “等我回來,就是收網的時候。”
    “對了,幫我照顧好陳記者,她是陳老的孫女。”
    說完,他轉身。
    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身影重新匯入了那片通往港島的洪流之中。
    隻留下季昌明三人僵在原地,像是三尊石雕,任由人潮衝刷,半晌無法動彈。
    陳冰冰剛想跟過去,然後就被林華華死死拉住。
    “放開我,我要跟著他。”
    林華華搖搖頭,她從父親林增益那裏早就知道陳大記者是陳老的孫女。
    要是陳冰冰在港島出了什麽問題,那就真的是天塌了。
    “冰冰姐,祁廳交代了,您別為難我們。”
    陳冰冰看著林華華,也看見堵在前麵卻沒動手的季昌明和老周。
    陳冰冰無力生氣,轉而變成了怒吼。
    “你們就知道攔我,你們去攔他啊,你們知道他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麽?”
    “六次暗殺,六次,每次都是跟死神擦肩而過,你們不攔住他,你們知道這有多危險嘛。”
    陳冰冰蹲下來,捂著膝蓋痛哭。
    邊上的季昌明等人已經震驚了。
    他們有想過祁同偉這一趟不容易,但沒想過,竟然這麽可怕,經曆了6次暗殺。
    而此時,哪裏還有祁同偉的影子。
    季昌明連忙回到臨時辦公場所,一個電話直接打到鍾書記那裏。
    按照他的級別,他是不可能直接給鍾書記打電話的,哪怕他存有鍾書記的電話。
    但這次他沒有猶豫。
    “鍾書記,我是檢察院的小季季昌明,有個事情我覺得還是要跟您匯報一下。”
    鍾正國聽完季昌明的描述,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
    “他現在應該已經到港島了吧。”
    “我跟那邊的部隊說一聲,希望他沒事吧。”
    鍾正國掛斷電話,看著桌子上那些報給他簽字的無關緊要的文件,沒來由的一陣怒火。
    那一天,很多材料被打了回來。
    港島,一處豪宅裏。
    劉生一手摟著林曼麗,一手搖晃著酒杯,有點無奈的看著劉民。
    “哥,你確定要這麽做,這麽做了,弟弟我可就相當於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啊。”
    劉民點了點頭。
    “劉叔打電話過來了,他現在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更進一步的契機。”
    “而你需要一個脫身的契機,不如一箭雙雕吧。”
    劉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祁同偉已經被你給逼走了,現在港島沒人能夠跟我們鬥。”
    “而且,你已經被查到了,你不消失,這個事情就永遠無法結束。”
    “再說了,你又不是真的死,從你整容的那天起,你已經不是劉生了。”
    劉生一口喝完酒杯裏的酒。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有點不服氣,我總覺得這樣太窩囊了。”
    “咱們兩兄弟,你跑了,我死了,還不知其他人怎麽說我們劉家。”
    劉民嘿嘿一笑。
    “要是劉叔倒了,可能沒什麽好話,可要是劉叔更進一步呢,曆史永遠是勝利者書寫的。”
    林曼麗識趣的給兩人添上酒。
    “cheers。”
    兩人嘿嘿一笑,仿佛勝利就在眼前。
    港島。
    海水與夜色,被一同甩在身後。
    在李耀無聲的接應下,祁同偉重新踏上了沙頭角的土地。
    鹹腥的海風卷著濕氣,刺入骨髓。
    中英街,長豐雜貨店。
    昏黃燈光灑落,祁同偉麵無表情,摘下濕透的假發套。
    標誌性的板寸頭露了出來。
    根根發茬堅硬如針,閃著淬火後的寒芒。
    他拿起一瓶白醋,倒在毛巾上,不疾不徐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
    那是偽裝漁民時,用化學藥劑燒出的厚繭。
    醋液觸及皮膚,劇烈的刺痛瞬間炸開。
    他的動作卻沒有半分停頓。
    眼神更是古井無波。
    仿佛在擦拭的,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工具。
    厚重的黃繭被一點點擦去,露出底下幹淨修長的手掌。
    這雙手,既能握筆安天下,也能持槍定乾坤。
    元朗,永發養蝦場,地下室。
    凍蝦的腥臭與冰霜的寒氣混成一團,厚重得令人作嘔。
    祁同偉對此恍若未聞。
    他撬開一口凍蝦集裝箱。
    在箱體夾層深處,一支54式手槍靜靜躺著,槍身泛著鋼鐵的冷光。
    旁邊是兩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拿起槍。
    檢查,上膛。
    所有動作已成本能,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
    冰冷的槍身緊貼掌心。
    這溫度帶不來絲毫安心,隻讓眼底的殺意愈發凝實。
    這不是底氣。
    這是通往某些人墳墓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