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先捧著琉璃珠，目光微訝，“你將靈力給了我，輪回後將會成為徹底的凡人。而且……你就這麽相信我？”
    精純的靈丹千年難遇，修仙者若是貪婪，定會私吞。
    “隻有徹底成為凡人，才能讓天道放鬆警惕，畢竟我這些年可搞了不少事。”她無所謂一笑，“而且，我相信你。”
    她的身形開始消散，“就當做是我的押金。還要麻煩你，等我千年了。”
    “你為什麽……會幫我。”容先看著她宛如星屑般消散的身軀，突然問道。
    “我曾有一個朋友，和你長得像極，性格也一樣剔透，淨若琉璃。像你們這樣的人，合該一直清風朗月的活下去。”
    她的聲音逐漸縹緲。
    “仙者，逆天而為，但天不容忤逆，總是自以為是地撥弄棋子。容先，擺脫棋子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掀翻棋盤。”
    風帶走了最後一點星光。
    “千年而已，我等得起。”
    容先握著琉璃珠，在花燈的陪伴下，開始了千年執守，既是護著玲瓏的墓，也是等著故人的約。
    而正因為有了逆天改命的想法，容先在看見異城因為災荒，王後梅寒被逼獻祭的時候，出手救下了她。
    但天道突如其來的注視壓迫，讓容先不得不動用琉璃珠撐起一片桃林，又從昆侖捉來孟極，掩蓋梅寒行蹤。
    “天道……嗎。”
    容先握緊了琉璃珠。
    ……
    時光流轉，滄海桑田。
    六萬年，近七百多次的輪回轉世，天道終於在這一世放鬆了對她的警惕。
    楊鈺霍然睜眼，上神歸荑的記憶全部回籠，周身靈力激蕩，震動四方，差點沒控製住讓整個怨境都差點破碎。
    “你小心些。”耳畔傳來抱怨，容先頂著滿頭華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怨境中的自己與玲瓏相處。
    時隔千年再見鮮活的愛人，容先不願放過一絲一毫，哪怕這都是他曾經經曆，亦在心中時常回味的記憶。
    楊鈺虛空立在容先身側，身形不斷變幻，一下是仙姿卓然的金綠裙裳，一下是簡單樸素的青衣白裳，眉心的朱砂痣亦是時隱時現，“加快點進度，你該知道，時機總是轉瞬即逝。”
    “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容先望著在忘憂穀中的自己和玲瓏，滿是不舍，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雖然留戀，後麵的事我卻不願再看。”
    容先伸手一揮，怨境中的時間頓時快進，裏麵的梵樾等人皆是驚懼不已。
    “怎麽回事？又要跳過時間了嗎？”白爍扶著石桌，忍著眩暈，勉強站穩。
    “感覺不像。”梵樾皺眉。
    上次都是一眨眼而過。
    “殿主！”天火突然驚呼，“桃花林……！”
    梵樾望去。
    忘憂穀入口處有一片繁密的桃花林，梵樾因著楊鈺之前消失再出現時身上沾染的桃花香，對這片桃花林格外關注，更何況楊鈺自進入怨境以來再未出現過，這不禁讓他心有憂慮。
    可幾次查探皆一無所獲，容先和玲瓏也說這裏一直都有片桃花林，作為外來者，又怕刺激容先，梵樾隻能先暫時放下。
    但現在，桃花林卻動了。
    花瓣飛速盤旋匯聚，衝天而起，連接天地。天空勃然色變，青藍色巨浪奔湧而來，很快覆蓋了整片天空。
    “容先和玲瓏不動了！”白爍驚呼。
    梵樾回頭看去，不光是他們兩人，周圍本在飄動的花草，樹上的蟲子飛鳥，都被定格。
    【噎——鳴——】
    “什麽聲音？”
    空中忽然閃現一道光，一道既柔和又灼烈的光，隨即又從這道光中分出了十二道光。
    下方的白爍忽然感覺無念石想要脫體而出，她趕忙按住胸口，“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怨境之外，黑雲層層下壓，幾欲摧城，其中閃電陣陣，雷聲轟隆，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濃重的壓迫感。
    異城中不論仙、妖，還是異人，望著天空皆是心生慌亂，像是靈魂深處早就刻上的恐懼戰栗，定力不足的早已跪下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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