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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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師傅頗為不屑地說道:“打住吧,你說的這幾個都是沒風光幾年就完蛋的。王家兄弟一個被人捅死了,一個負案在逃,欠礦難家屬的錢到今天都還沒賠呢。李彪那個運輸公司前年不也是因為出事故黃了嘛,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好多人現在還在滿世界的找他呢。至於那個搞木材的張小個子,他人都被抓進監獄啦!就他那個搞法,他要不倒下去,咱們縣裏的這些樹就都得倒下去。老錢,你就不能舉兩個沒出事的例子讓我知道知道嗎?”
    錢老板略顯無奈地說道:“我能知道個啥啊,沒出事的都在悶聲發大財呢,人家能讓我知道嘛。沒啥名氣的咱是不知道,有名氣的,尤其是有大名氣的,那都是已經出事的或是快要出事的,你說怎麽辦。這就是所謂的嚷嚷的越凶越沒有底氣,出名快的完蛋的也快,都是一個路數。就跟這山上的樹一樣,它比草長的慢,但最終它比草要高大。長得太快的樹它要麽根基不穩,要麽木質鬆軟不成材,要麽就是被人盯上了快要砍它啦。”
    樂菜這時插嘴說道:“錢老板,你還懂木頭啊?怎麽說得還頭頭是道的啊。”
    趙師傅笑著解釋道:“嗨,那是你們不知道,老錢當年那也是我們這一帶出了名的砍樹好手,這可真不是瞎吹,就沒有他沒砍過的樹。”
    錢老板連忙謙虛地說道:“當年那都是跟著他們瞎幹,就為了掙倆辛苦錢。你們看現在這山上的樹,”說著他指了指路兩旁的樹木說道,“這些都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後慢慢重新種植的,沒有什麽老樹,之前的樹都在那兩三年間讓人砍光賣錢了。就這一片山地,我記得當時砍得就剩下兩棵小樹苗了,其餘的都沒了,連樹根都運回家燒柴暖用了,反正那幾年冬天我們家是不用買煤的。”
    我看著路兩旁密密麻麻的植被,各種高大挺直的喬木,不禁問道:“都砍光了?那得是多少木頭啊?這不一直都提倡多種少砍嗎,當時沒人管嗎?”
    錢老板說道:“當時的林子比現在還密呢,但一座山一兩天就砍光了。當時他們說的是要更新,樹種更新,還有個說法,說是砍一棵補種一棵,但執行的時候就是先全部砍完了再說。開始還得招人幹活呢,後邊出來砍樹的人太多了就顧不上了,直接在路上設卡堵車。你砍了樹總得運出去吧,甭管是往哪兒運都得用車拉吧,哎,就在路上查車。根據你車輛的大小估算運木頭的數量收費,這個辦法簡單便捷好操作,比在林子邊堵人查證件方便多啦。但有些不老實的人就開始想辦法逃避檢查,光做假證的就抓起來好幾個呢。還有一兩個腦子想不開的,把木頭一小車一小車地運回村裏自家院子裏囤著,揚言說是要自用,其實就是想拖過那一陣子再拉出去倒賣,但也讓人發現罰了款。後來沒過倆月這辦法也不行了,因為交警不幹了,太累。天天站公路上維持交通秩序聞尾氣不說,還得沒黑沒白地盯著這些運木材的車,實在是堅持不住啦。後來又有人想了個高招,劃片承包,這一下大家都消停了。你也別亂砍了,都劃好區域承包出去,誰出的錢多就包給誰,讓出錢承包的這個人負責砍樹、運木材、交費,這麽幹最省心。”
    趙師傅插嘴說道:“省啥心啊,交警是省心了,刑警操心了。是沒人亂砍樹了,那些亂砍樹的人都讓別人給砍了。你說那一陣子因為這事打死打傷人命的有多少啊。”
    錢老板說道:“那是因為咱們這兒不光有平地,還有山地呢。平地多好劃分區域啊,這邊是這個村的,那邊是那個村的。這邊是我承包的,那邊是你承包的,一目了然啊。可山地就麻煩了,一個山頭它可能就會涉及到好幾個自然村和鄉鎮,誰也沒辦法具體劃分的很清楚,所以出糾紛那也是正常的。就拿咱們這個保護區來說吧,不光隻屬於咱們縣,它還涉及隔壁的幾個縣呢,還有臨省的問題呢,你說怎麽辦?上山砍樹幹活的人也不是正規搞測繪出身的,幹著幹著就有可能過界嘛。再說老板隻管要木頭,是不是過界砍了別人的樹他也沒興趣過問,除非是別人過來砍他承包的樹,否則永遠都是假裝不知道。這就和開礦挖礦一個樣,兩個礦采著采著就有可能打通了,那除了出事故就是幹仗唄,都是這麽回事,隻不過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地上。”
    車在一個拐彎處停了下來,錢老板當先跳下了車招呼我們也下車。腳下的水泥路至此處斷了,再往前就是土石混雜的土路了,看來趙師傅隻打算送我們到這裏了。他等我們都下了車就調轉車頭朝山下開回去了,我們由此伴著透過樹葉間隙灑下來的陽光開始了我們的步行上山之旅。
    這一帶可能是被封閉保護的原因,林子比較密,落葉更是隨意堆積無人打掃。給我印象最深的一點是安靜,一種說不出的安靜。雖說我們這一行人加起來有十一個呢,無論是交談還是走路都會發出聲響,但依舊讓我覺得周邊極其的安靜。我們就像寂靜時大海上漂浮的一條船,又好似無風時沙漠裏的一支駝隊,隻有近處的喧嘩,而這份喧嘩又被更廣闊的安靜所包圍著。也許這就是有些人喜歡居住在山林中的原因吧,到底是人少車少,噪音都稀少了。當然,這也是許多人不喜歡山林生活的原因,太冷清了,一點兒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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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條沒有硬化路麵的路基上走了近一公裏,我們看見了一棵橫倒於路中央的樹,在這裏錢老板引領著我們走上了右手邊的一條上山小路。一起步就是三十多度的爬升坡度,人在這種上坡路上除了心肺壓力漸大之外就是小腿後側肌肉疲勞加劇,有時這種行走更多依靠的是腳尖和前腳掌的發力,很像是短跑運動員在全力衝刺的樣子,腳後跟經常有一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雖說今天我們這些人都是輕裝登山,像錢老板和貝爾希更是空身上山,但這種持續的爬升還是很快使我們幾個人拉開了距離。走在隊伍最前邊的錢老板似乎體力充沛,可能是長年上山下山幹活的原因,他似乎連汗都沒怎麽冒,一步接著一步向上走著,速度還大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我這時前後心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隻能不停地用袖子擦拭著額頭流淌下來的汗水。不能講話,因為呼吸太急促,一開口就不能再邁動雙腳了。讓我驚訝的不是清秋和紅發的體力,而是淺念與馮大哥,他們兩個人也是毫不停留地向上移動著,緊緊地跟在錢老板的身後,一步也沒有被甩開。看來平時進行跑步訓練對於人心肺腿腳的鍛練是大有益處的,至少上坡時不會那麽快的疲勞。
    我跟在他們五個人的身後苦苦堅持著,但距離還是越拉越大,在我快要放棄追趕他們腳步的時候,身後不遠處的樂菜突然開口說話了:“不行啦,停一會兒……歇口氣吧,我好像……我好像有點岔氣了。”
    一直跟隨在她身後的小何立馬上前扶住了她,關切地問道:“怎麽了?哪兒不舒服?是胃嗎?”
    樂菜一揮手甩開了小何的手說道:“不是,是肝這邊。”說著她一隻手捂著右肋下方原地大口地喘著氣。
    我聽見她說停一會兒,自然是借機駐足不前回頭張望。走在隊伍最前邊的錢老板也停下了腳步,隊伍就此在山坡上停止了前進。我抓緊時間擦著汗,從背包中摸出了一瓶飲料小口抿著。沒辦法,氣還沒喘勻不能大口喝水。
    過了大約有三分鍾,貝爾希和身後的高大哥以及周經理也趕到了。貝爾希見到我們就喘息著說道:“我還說呢,再有五分鍾看不到你們我就調頭下山好了,不追了。你們都這麽拚命地跑什麽啊?山上有寶嗎?跑這麽快要幹什麽啊?”
    小何連忙說道:“我是一直跟著樂菜的,她好像岔氣了。”
    周經理邊擦汗邊說道:“走這麽快不岔氣才怪呢,都是他們幾個年輕的把速度帶的這麽快,我剛才都差點摔了個跟頭。太不像話了,一上山就把車上囑咐你們的話都給忘了。”
    高大哥衝著高處的錢老板大聲地說道:“錢老板,慢點走,不著急的。小馮,你也慢一些,別太快了。”
    貝爾希又說道:“淺念,你過來,不許你離開我的視線。你這速度都快能飛了,想上天啊?看你把樂菜累的,都快不行了吧。”
    淺念無奈地辯解道:“真沒故意走多快,剛才一直就是悶著頭跟著錢老板在走路,累得我都忘了看其他人在哪兒了。一會兒我和您走一起,絕不會再超過您了,放心吧。樂菜,你怎麽樣?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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