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地流淚，心中充滿了自責。
    她想，如果不是自己，丈夫也不用活在這樣水深火熱的家庭中，不必承受這麽多的痛苦。
    無比沉重的自責，再加上對往後餘生的絕望，讓方曉的內心漸漸被黑暗吞噬。
    她動了自殺的念頭，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野草一樣在她心中瘋狂生長。
    她開始暗暗計劃著這一切，一直等到某一天，周佳尹因為公司有急事，不得不離開家裏。
    方曉瞅準這個時機，趁丈夫不在家，她緩緩地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刀片，顫抖著雙手，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一劃……
    當周佳尹回家推開家門時，撲麵而來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昏暗的燈光下，方曉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
    她的身體已經冰冷，脈搏消失，隻剩下那身她最愛的連衣裙在血泊中顯得格外刺眼。
    方曉似乎早有準備，在臨終前，她給丈夫留下了一段遺言視頻。
    視頻裏的她精心打扮過，穿著那條最鍾愛的碎花連衣裙，化著淡妝，對著鏡頭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曉..."
    周佳尹顫抖著手指按下播放鍵，妻子熟悉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視頻中的方曉眼神清澈，嘴角掛著釋然的微笑：
    "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給你這個好男人。
    如果有來生，我還會找到你。"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你要好好活下去，完成我們曾經約定要做的所有事情..."
    這個視頻像一把鋒利的刀，再次剖開了周佳尹已經破碎的心。
    如果說未出世孩子的夭折是讓他心口劇痛的一拳，那麽妻子的離世就是直接挖走了他的心髒。
    葬禮過後，周佳尹辭去了公司的工作。
    他整日渾渾噩噩，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親戚朋友的勸解如同隔靴搔癢，根本無法觸及他內心深處的傷痛。
    酒精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城裏大大小小的酒館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說起來，你妻子去世後這段時間，你一直在策劃利用殺害天使之血使用者來引我們查出癮梟？"
    古中宇突然切入正題，打斷了周佳尹的回憶。
    "這個計劃不是我想出來的。"
    周佳尹的回答讓重明心頭一緊，古中宇的眉頭也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擔心周佳尹背後可能還有同夥。
    "那個給你出主意的人是誰？"
    古中宇嚴肅地追問。
    周佳尹搖搖頭：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們隻見過一麵。"
    他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夜晚。
    重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周佳尹深吸一口氣，似乎要把塵封的記憶從心底挖出來：
    "那是去年秋天的事了。
    老婆走後，我每天泡在酒館裏...
    那天晚上，我在海豚酒吧喝酒，喝得半醉時，一個白發男子坐在了我旁邊。
    他戴著墨鏡，看不清臉，但那頭白發特別顯眼。"
    "我本來沒在意，繼續喝我的酒。
    結果喝得迷迷糊糊時，他突然問我：
    "想不想報仇？"
    我當時還以為遇到了神經病，正想走人，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還問我想不想給方曉報仇..."
    周佳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告訴他，我想報仇。
    他就像能看透我的心思一樣，每句話都說到我心坎裏。
    我們就這樣聊了一整晚，直到酒館打烊。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但這個計劃就像被烙鐵燙過一樣，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裏。
    回家後，我花了一個月時間編寫了那個殺人電子病毒。
    然後製作了特殊儀器，在久安城裏四處遊蕩，專門尋找使用天使之血的人，把病毒無線傳輸到他們體內的天使之血裏..."
    “後來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
    "嗬，還有不到半小時就到零點了..."
    周佳尹抬起眼，瞥了一眼審訊室牆上的電子鍾，突然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你們很快就會見證一場足以震驚世界的千人猝死事件！
    哈哈哈哈......"
    周佳尹本以為自己的狂言會招來兩位警官的怒斥，然而笑聲戛然而止後，古中宇卻出人意料地問了一個與案件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像一記重錘，讓周佳尹瞬間僵在原地。
    他怔怔地望著古中宇，隨即緩緩垂下眼簾，聲音嘶啞：
    "是個女孩...我和方曉都盼著是個女兒。"
    不等情緒平複，古中宇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覺得那個販賣天使之血的癮梟會是什麽樣的人？"
    這個問題讓周佳尹更加困惑。
    他皺著眉頭，努力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符合"癮梟"形象的人：
    "應該是滿臉橫肉的凶神惡煞，或者鷹視狼顧的陰狠之徒...
    能幹這種勾當的，能是什麽好人？
    肯定是殺人不見血的黑惡勢力！"
    這些形容大多來自影視劇和普法節目，現實生活中的周佳尹從未真正接觸過這類人。
    說完後，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抬眼滿懷期待盯著古中宇：
    "你問我這個幹什麽？
    難道你們已經抓到那個癮梟了？"
    "抓到了。"
    古中宇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朝重明使了個眼色。重明會意地打開投影設備，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看起來不過十多歲的樣子，正坐在醫療艙裏。
    "你們該不會是想說..."
    周佳尹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指著視頻：
    "那個販毒的癮梟，竟然是這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
    審訊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古中宇麵無表情，重明則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視頻繼續播放，是方琪琪與南宮芮芮的對話——正是南宮芮芮用電子眼的記錄功能秘密拍攝的。
    視頻播放完畢後，審訊室內鴉雀無聲。
    周佳尹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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