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在薑麓俠的身上，重明感受到了和古中宇大致相同的常年跟邪惡作鬥爭養成的威壓氣場，略有不同的是，古中宇的是不怒自威，他的威勢猶如烏雲密布下走在險峻的山峰的感覺，令人時時刻刻都心驚膽跳。
    而薑麓俠的氣勢更多來源於她的那雙眼睛，重明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並不是說重明對薑麓俠有任何懼意，而是當重明第一次與薑麓俠對視的那一刻，他恍惚間竟覺得薑麓俠的眼睛裏能伸出兩隻手，鑽進自己的眼睛裏，順著向下摸索直達內心，去挖出他心裏的一些不被外人道也的秘密一般，任何隱藏都無處遁形。
    這令重明有種隱私被迫透明的天然的惶恐和不舒服，不過好在這隻是他的感覺，薑麓俠並沒有向審訊犯人那樣，用壓迫的口吻和他們說話。
    這也讓重明側麵體會到，這位自己曾經在神州武院上學期間，被老師們拿來當榜樣，總被提到的宗師級師姑，已經把犯罪心理學的那些技巧，融合進了骨子裏，日常說話，就連眼神都不自覺的彰顯出來，審訊大師真是名不虛傳啊。
    早會很簡單，就是分配一下任務，久經偵辦案件，對付犯人猶如家常便飯的黑豹探長姚荊川與組長薑麓俠負責審問犯人，爭取早日讓他把那個秘密吐出來。
    另外四人，兩兩一組，輪班執行保護任務。
    同在軍區的拳神蕭龍與狙神柯淩一組值夜班，重明和安萊負責白天的保護。
    眾人對薑麓俠的分組沒有異議，姚荊川自問論武比不過重明和蕭龍，論槍法更是遠遠不及柯淩，盯著監控看這種活兒他又不願意幹，審訊犯人這種事他絕對是賣油翁灌油，熟能生巧的很啊。
    蕭龍和柯淩以前就在軍區的聯合任務中合作過，夜間值班也是常有的事，他倆來做信手拈來。
    相當於軍區的兩位大佬，重明自然是願意和安萊這個“打”過交道的老同學組合做事。
    任務安排下去後，吃完飯大家就該休息的休息，該忙的忙起來，安萊在監控室盯著，重明則去往關押室。
    重明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回想薑麓俠發給他的關於犯人的案件資料。
    何博衍，男，今年二十八歲，父親母親於2324年、2327年相繼去世，原龍科院研究員，專門研究認知科學、腦科學和神經科學，後於2332年12月27日離職。
    2333年1月28日起殺害第一位被害者，後來接連犯下多起殺人案，於2334年11月30日，在南蘇鎮一輛房車內被捕。
    重明想到這裏腦海裏就自動浮現出曾經何博衍殺死的那些人的身份信息還有每一樁案件的資料。
    目前被發現在案的死者有七十九位，遍布全國69個城市及縣鎮，性別男女皆有，年齡最小的僅有十一歲，最大的八十五歲，有舊人類、基因改造人、半機械合成人以及各類種族的獸化人。
    這些被害人雖然各有不同，但身體表麵沒有明顯的致命傷，經法醫檢驗死因皆是大腦遭受特殊儀器刺激，導致永久性損害的腦死亡。
    重明的眼前就跟放電影似得，七十九位死者的照片在他眼前一張張閃過，他越想心底那團無名之火就燒的越厲害。
    這是他從事秩序維護總局探員以來，見到過的殺人最多的連環殺人犯，老弱婦孺他是一個都不放過，他想不通究竟這個人有怎樣的作案動機，能把魔爪伸向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和老人。
    來到關押室，重明見到了，這個被當做紅色任務最高等級保護，關在牢籠裏的何博衍。
    重明也算是見過不少惡徒凶犯，如果不是看過何博衍的案卷，此刻二人互不相識走在大街上，任重明想破頭也想不到，這麽一個白白淨淨，看似文雅又體弱的年輕人，會是近年來，龍華國最大的連環殺人案的凶犯。
    雖然何博衍穿的是深灰色的牢服，被關在十幾平米的牢籠之中，可是他的行為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囚犯。
    何博衍的頭發梳的一絲不亂，他規規矩矩坐在窄小的床邊，頭頂是懸著的燈光，手裏捧著一本書，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哪怕重明走到了牢籠邊上，他頭也不抬一下，似乎牢籠之外任何事物都與他無關。
    重明也隻是看了他一眼，確認安然無恙，就轉過頭沒再盯著他，他實在是不想多看這種人渣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滿腔怒火，對著這個是他人生命為枯草的混蛋，就是破口大罵。
    重明坐在牢籠邊的椅子上就這麽守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他聽到身後有一個清脆悠揚的聲音，飄飄然於耳畔。
    “哥們兒，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麽。”
    重明回頭望向身後，隻見何博衍手裏依舊捧著書，隻不過他的目光從白紙黑字移向了自己。
    何博衍的眼眸裏有淡淡笑意，聲如暖陽打破了關押室裏的幽靜清冷。
    重明對他沒有半點好感，他麵色比腳底的鋼板還要硬，毫不客氣回道。“有沒有靈魂，你被處以死決後不就知道了。”
    何博衍並沒有因為重明的話而生氣，相反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若有思考的模樣看著重明“我嗅到了你靈魂深處對我的恨意，我是哪裏得罪過你嗎？”
    “你殺了那麽多人，老人、女人、孩子都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但凡有人性的人都會對你恨之入骨，倘若。”重明站起身，正對著何博衍說道。
    “嗯，人類的道德感、正義感和同理心，你對我憤恨倒也情理之中。”何博衍點點頭，麵容還是很平靜，並且覺得重明對自己恨的有理有據。
    “對於死去的那些人，我深表遺憾，我讓他們的死亡變得毫無意義。”何博衍稍稍仰起頭，言語中透露出他內心的惋惜，可是重明看他的眼神，並不是對那些死者的懺悔，反而是因為別的原因。
    重明問道“什麽叫死亡變得毫無意義，怎麽樣的死，你覺得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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