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雨幕將第六街區的全息廣告折射成扭曲的色塊，湯少蹲在鏽蝕的消防梯陰影裏，喉間機械增壓泵正以0.3秒間隔壓製呼吸聲。
    右臂赤龍紋章在雨水中泛著微光，那些用納米墨水繪製的鱗片隨著肌肉收縮輕微翕動，就像隨時要破膚而出的活物。
    “七組熱源信號。”他咬碎藏在臼齒裏的神經阻斷劑，視網膜投影瞬間將百米內的熱能成像疊加上現實視野。
    三個呈三角陣型封鎖街口的改造人，兩個在樓頂架設量子雷達的狙擊手，還有兩組交替遊走的機動哨兵——比起三天前潛入時，守衛密度增加了三倍不止。
    風衣下傳來機械脊柱蓄能的震顫，湯少從腰間解下三枚聲波誘餌。
    這些用報廢的摩托車消音器改造的小玩意，在砸向對麵商鋪防彈玻璃的瞬間爆發出刺耳的刹車音。
    當所有監視器紅點轉向聲源，他像條躍出水麵的機械鯊魚，蹬著雨水管淩空劃過二十三米寬的街道。
    右靴跟噴出的壓縮氣體在牆麵留下霜花，湯少在即將撞上鋼化玻璃的刹那蜷縮身體。
    內置碳纖維骨架的風衣驟然硬化，帶著他如同炮彈般貫穿了四層防彈玻璃。
    紛飛的棱形碎片中，他看見自己三天前用太刀刻在承重柱上的刀痕——那個用幫派暗語寫的“危”字，此刻正被某種生物腐蝕液蠶食得隻剩半截。
    “赤龍紋章持有者，格殺令優先級上調至s級。”機械合成的追捕聲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
    湯少扯開風衣暗扣，十二隻機械螢火蟲嗡鳴著撲向不同出口，每隻都攜帶著他的體溫與電磁特征。
    追兵的重型磁軌槍開始充能，藍白色電弧將雨幕燒灼出焦糊味。
    他翻身滾進通風管道時，左肩傳來燒灼般的劇痛。
    三枚智能子彈在管道內壁炸開，飛濺的金屬碎片中，湯少清晰看見自己映在管壁上的麵容——那些為潛入而臨時更換的廉價義體部件，此刻正因過載冒出青煙，人造皮膚下的仿生肌肉纖維已有多處熔斷。
    “還剩四百米。”機械脊柱的輔助ai在神經接口報數，湯少卻盯著管道轉角處新凝結的冷凝水。
    本該均勻分布的露珠在某個特定位置形成了環狀空缺，就像有什麽透明的東西剛剛在那裏駐留過。
    他摘下左耳垂的電磁脈衝發生器，輕輕滾向那個異常區域。
    空氣突然扭曲成棱鏡般的色散效應，五具披著光學迷彩的懸浮守衛顯形瞬間就被脈衝燒毀了中樞芯片。
    湯少踩著它們下墜的殘骸躍向下方管道，在失重狀態下扯開胸前暗袋。
    塞拉失蹤前留給他的那枚青銅鑰匙，此刻正與某個方向傳來次聲波產生共振，鑰匙齒的陰影在牆麵上投射出不斷變化的莫爾斯碼。
    追兵的電磁網開始收束，湯少能感覺到後頸的汗腺抑製器在超負荷運轉。
    當他撞破最後一道隔離網落入地下酒窖時，發酵罐裏飄出的黑啤酒酸味讓他瞳孔微縮——三天前這裏存放的還是威士忌，而現在整個酒窖的溫度被刻意維持在4.2，正是量子通信設備的最佳工作環境。
    十二台休眠狀態的蜘蛛型守衛倒懸在穹頂，它們的複眼陣列組成了某個熟悉的拓撲圖案。
    湯少用太刀挑起地麵積水甩向牆壁，水珠在接觸牆麵的刹那凍結成冰晶，映照出縱橫交錯的激光警戒網。
    那些淡紅色的光束，恰好與塞拉最後一次任務報告中提到的“血色蛛網”防禦陣型完全吻合。
    右臂紋章突然發燙，湯少猛地後仰。
    一束粒子流擦著他鼻尖射入身後的橡木桶，陳年酒液蒸發產生的氣浪掀飛了三架撲來的蜘蛛守衛。
    他在翻滾中扯下酒櫃的銅質把手，將青銅鑰匙狠狠插進把手末端的鏽蝕接口——這是塞拉教過他的應急手段，當銅離子與鑰匙的量子編碼結合，整排酒櫃突然如多米諾骨牌般傾倒，暴露出背後鏽跡斑斑的蒸汽管道。
    “認知幹擾程序已加載87……”追兵的警告聲裏突然混入雪花噪音，湯少知道這是鑰匙啟動的量子加密在生效。
    他鑽進管道的瞬間，聽見某種類似玻璃風鈴的清脆碎裂聲——那是空間折射器過載爆炸的動靜，塞拉曾經演示過這種用聲波共振破壞光學迷彩的手法。
    潮濕的蒸汽裹著記憶洶湧而來，湯少在管道拐角處的鏽跡裏發現半枚指紋。
    人造皮膚特有的聚合物殘留，與塞拉改裝義手時用的納米塗層屬於同批次產品。
    當他的機械義眼切換到光譜分析模式，那枚三天前還不存在的指紋，正在輻射著微弱的生物熒光。
    蒸汽管道內壁的冷凝水順著湯少的下頜滴落，在青銅鑰匙投射的莫爾斯碼光影中碎成星芒。
    他循著生物熒光的指引爬過三個彎道，機械義眼突然捕捉到通風柵格後閃爍的量子糾纏態藍光——那是記憶阻斷頸環特有的待機指示燈。
    "別動獵殺程序。"湯少用太刀鞘輕敲金屬管壁，七短三長的震動頻率讓柵格後的呼吸聲驟然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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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掀開生鏽的柵格板，塞拉蜷縮在數據光纜堆裏的模樣讓喉間的增壓泵漏跳了半拍。
    她左耳後方植入的神經接口裸露在外，原本應該鑲嵌記憶芯片的凹槽裏插著半截斷裂的注射器。
    "三號安全協議..."塞拉機械性地抬起改裝義手，掌心粒子炮的充能聲在管道裏激起蜂鳴。
    湯少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疤痕——去年在垃圾處理廠替她擋下等離子刃留下的傷痕。
    粒子炮的藍光倏然熄滅，塞拉人造虹膜上的加密紋路開始劇烈閃爍。
    她改裝過的聲帶發出砂紙摩擦般的顫音："赤龍...不該回來..."機械指尖深深摳進數據光纜，爆出的電火花映亮了她脖頸處新添的條形碼烙印。
    湯少翻出管道的動作帶起一串冰晶，他落地時風衣下擺掃過塞拉小腿處的傷口。
    那些呈放射狀潰爛的皮肉邊緣，正滲出帶著金屬顆粒的膿血。“他們給你注射了認知幹擾素？”他摘下右手的戰術手套，露出植入掌心的量子解碼器，淡金色光流順著塞拉的神經接口蜿蜒而上。
    數據光纜堆突然無風自動，十八組全息投影在蒸汽中凝結成破碎的畫麵。
    湯少看見自己三天前刻下的"危"字在投影裏不斷重組，最終拚湊出異能組織的蜂巢標誌。
    塞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義眼聚焦時發出的紅外射線掃過酒窖穹頂——那些倒懸的蜘蛛守衛複眼陣列，此刻正同步顯示出湯少幫派覆滅當天的日期坐標。
    "記憶...像被倒進碎紙機的蝴蝶..."塞拉扯開領口，鎖骨處的皮下投影顯露出湯少從未見過的加密檔案。
    當她的機械脊柱與湯少的解碼器產生共振，酒窖溫度驟降至零下，發酵罐表麵的冷凝水瞬間凝成冰晶矩陣。
    湯少瞳孔微縮，那些冰晶折射出的拓撲圖形，與他在檔案室複原的殘損資料完美契合。
    七個閃爍的紅點正在矩陣中移動，每個都對應著城市電網的樞紐變電站。“他們要把整個第六街區...做成培養皿..."塞拉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改裝義手顫抖著指向某個冰晶節點，”赤龍紋章...是最後的防火牆密鑰..."
    追兵的電磁脈衝彈突然擊穿穹頂，蜘蛛守衛的複眼陣列集體爆燃。
    湯少攬住塞拉翻滾進發酵罐陰影裏，飛濺的量子通信芯片在身後織成一張光網。
    他摸到塞拉後頸處的阻斷頸環，指腹傳來的異常震動頻率讓他太陽穴突跳——這是雙向監控裝置，他們此刻的對話正被實時轉譯。
    "幫我...取出三號臼齒..."塞拉突然咬住他的戰術腰帶，含糊的語句混著血沫。
    湯少的機械義眼瞬間完成透視掃描，在她口腔深處發現了偽裝成齲齒的量子存儲器。
    當他的合金指尖捏碎那顆"牙齒"，整個酒窖的照明係統突然切換成血紅色。
    逃亡代碼開始在他們視網膜上滾動，湯少扯下風衣襯裏的防掃描薄膜裹住塞拉。
    蜘蛛守衛的殘骸正在重組，追兵的磁軌炮充能聲穿透了十二層合金裝甲板。
    他揮刀斬開蒸汽管道的安全閥，高溫蒸汽噴湧而出的刹那，塞拉突然將某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他掌心。
    那是半枚被酸液腐蝕的幫派徽章，邊緣處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當湯少的機械義體觸碰到徽章，赤龍紋章突然投射出三維星圖，七個紅點中有三個正在向城郊的廢棄量子對撞機遺址匯聚。
    "記憶...備份在..."塞拉的耳語被爆炸聲撕碎，湯少抱著她躍入沸騰的蒸汽流。
    追捕者的光學迷彩在高溫中扭曲成怪誕的剪影，而他握緊的徽章開始與青銅鑰匙產生量子糾纏。
    當逃生通道的閘門在身後閉合，湯少最後瞥見塞拉嘴角解脫般的微笑——就像那年他們殺出基因改造實驗室時，她隔著防毒麵具露出的那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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