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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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離子光在金屬穹頂折射出幽藍的光斑,核心能源裝置的嗡鳴像極了瀕死巨獸的喘息。
湯少的機械義眼將倒計時0058的數字拉成紅色長條,在視網膜上灼燒出刺痛。
“老大!
護罩裂痕要撐不住了!“鐵牛的聲音帶著金屬擴音器的雜音——他早把左臂改造成了聲波震蕩器,此刻正用那隻泛著冷光的機械臂死死頂住即將崩解的防護層,青筋在脖頸暴起,像幾條扭曲的黑蛇。
靈羽的指尖在虛空劃出銀色數據流,她的生物芯片直接接駁著控製台,發梢隨著腦內信息風暴炸成細碎的光:“密碼層破解到第七環,但能源過載的反向脈衝已經開始反噬電路......湯少,你確定要這麽做?“
湯少沒回答。
他的機械心髒在胸腔裏發出不規則的震顫,義體關節處滲出淡藍色的冷卻劑——那是三天前舊部被屠殺時,他硬抗三發電磁炮留下的暗傷。
此刻那些裂痕般的傷口突然泛起灼熱,像有人用燒紅的鐵絲在骨頭上刻字。
他望著地上那枚黑色芯片,紋章在能量亂流中忽明忽暗。
三天前幫派覆滅時,他在老幫主心口摸到這東西;兩天前閻姬背著他衝進輻射區找義體零件,芯片突然在她掌心發燙;十二小時前靈羽用納米蟲解析芯片,屏幕上隻跳出一行血字:“真相在能源核心“。
現在所有線索都指向這個即將爆炸的鐵疙瘩。
湯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機械義肢的指尖按在胸口,那裏藏著老幫主最後塞給他的金屬牌——“義體雖強,人心為核“。
“閻姬。“他突然轉頭。
女仆的銀發被能量風暴吹得狂亂,卻仍站得筆挺。
她腰間的電磁太刀嗡鳴著出鞘半寸,刀刃上流轉的電弧與她眼底的光同頻:“我在。“
“如果我吸收能量時失控......“湯少的聲音被裝置轟鳴撕碎一半,“砍斷我的脊椎。“
閻姬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把陪她從地下拳場殺到現在的太刀突然發出哀鳴,刀鞘上的櫻花紋章泛起血光——那是她立誓效忠時用自己的血刻的。
她向前半步,皮靴在金屬地麵碾出火星:“湯少,老幫主說過,你這條命不是你一個人的。“
“所以更不能讓它變成炸彈引信。“湯少扯了扯嘴角,露出點玩世不恭的笑,可義眼裏的數據流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鐵牛,脈衝準備;靈羽,給我接義體核心電路。“
靈羽的手指在虛空中劃出最後一道銀線,湯少的太陽穴突然綻開幽藍的光——那是生物芯片與機械義體的接駁口。
他能聽見自己的骨節在作響,義體內部的能量管道正以三倍負荷運轉,冷卻劑沸騰的聲音像極了老幫主養的那隻機械鸚鵡,總在他闖禍時發出“小混蛋“的警告。
“倒計時0030。“靈羽的聲音冷靜得像精密儀器,“能源溢出量超過臨界值17,湯少,你的義體承受極限是......“
“23。“湯少打斷她。
他想起昨夜閻姬蹲在維修艙外給他換冷卻劑,她的手指被低溫凍得通紅,卻還在說:“上次在霓虹區被激光炮轟成篩子,你不也撐過來了?“
現在他站到能源裝置前,金屬外殼的熱度透過鞋底灼燒著義足。
他抬起右手,機械手掌的裝甲片片綻開,露出內部螺旋狀的能量吸收器——這是老幫主生前給他改造的最後一個功能,當時老頭拍著他肩膀說:“留著救命用,別學那些毛頭小子拿來炫耀。“
“啟動吸收程序。“湯少的聲音混著義體引擎的轟鳴,在金屬空間裏撞出回音。
第一波能量湧進來時,他以為自己會被撕成碎片。
那是比電磁炮更灼熱的洪流,像液態的太陽灌進血管。
湯少的義眼瞬間黑屏,聽覺卻在劇痛中異常敏銳——他聽見閻姬的太刀完全出鞘,聽見鐵牛的機械臂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聽見靈羽的生物芯片因為過載發出蜂鳴。
“穩住呼吸!“閻姬的聲音穿透劇痛,帶著他熟悉的命令式尾音,“用老幫主教的龜息法,把能量往脊椎引!“
湯少咬碎了後槽牙。
他想起十二歲在幫派訓練營,老幫主揪著他耳朵罵:“龜息不是憋氣,是讓氣跟著骨頭走!“此刻他的脊椎骨縫裏突然泛起清涼,那是老幫主當年用特殊合金給他置換的脊骨,此刻正像海綿般吸收著暴走的能量。
“0015!“靈羽的聲音終於有了波動,“能源護罩徹底崩解!“
金屬碎屑像暴雨般砸下。
鐵牛的機械臂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他啟動了脈衝過載,聲波震蕩波形成無形屏障,將那些致命的碎片彈向穹頂。
湯少看見鐵牛的脖頸滲出鮮血,那是機械與肉體接口處被高壓撕裂了。
“鐵子!“他想喊,可喉嚨裏湧上來的不是聲音,是滾燙的能量液。
第二波能量比第一波更凶。
湯少的義體關節開始冒出青煙,左腿的液壓管“啪“地爆裂,冷卻劑噴在地上發出刺啦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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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見自己的皮膚下泛著幽藍的光,那是能量在尋找宣泄口。
“堅持!“閻姬的太刀劃出圓弧,將一束擦著湯少肩膀的電弧劈成兩半。
她的裙擺被能量流燒出幾個洞,露出裹著戰術繃帶的小腿——那是三天前為了給他搶義體零件,被地雷炸傷的。
湯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閻姬時,她也是這樣站在他麵前。
那時他剛被敵對幫派圍毆,躺在巷子裏隻剩半口氣,是這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仆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用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砍翻七個人,然後蹲下來問:“要跟我走嗎?
老幫主說你是塊好料。“
現在她的雙馬尾早被剪短,戰術目鏡下的臉冷得像塊冰,可湯少知道,她藏在戰術手套裏的左手,正攥著那枚他送的櫻花胸針——老幫主葬禮那天,他在廢墟裏撿的。
能量突然變得溫順了些。
湯少的義眼重新亮起,他看見自己的能量吸收器正與核心裝置的能源矩陣產生共鳴,那些狂暴的粒子流開始順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紋路流動,像銀河匯入星軌。
“共鳴頻率匹配!“靈羽的聲音裏終於有了溫度,“湯少,你的義體核心代碼在自動調整,是老幫主的筆記!“
湯少的太陽穴突然刺痛。
他想起老幫主臨終前塞給他的加密芯片,當時老頭說:“等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它會自己醒過來。“此刻那些被他遺忘在義體深處的代碼正蜂擁而出,像一群久困牢籠的鳥,在能量流中織成金色的網。
倒計時跳到0005時,核心裝置的嗡鳴突然變調。
湯少感覺有什麽東西“哢嗒“一聲在腦海裏合上,所有的能量突然變得可控,像溫順的河流匯入他的義體。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個能量粒子的軌跡,每一道電路的負荷,甚至能聽見老幫主的聲音在說:“臭小子,現在知道老子的厲害了?“
“0000。“靈羽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核心裝置的紅光驟然熄滅。
湯少的機械心髒在胸腔裏發出最後一聲轟鳴,然後徹底安靜下來。
他望著自己泛著幽藍光芒的手掌,能量在皮膚下流動,像有萬千星子在跳舞。
那些曾經的暗傷——被電磁炮轟出的裂痕,被激光刀割開的傷口,此刻都在能量的滋養下愈合,連義體關節的老化零件都泛著新金屬的光澤。
“成功了?“鐵牛的機械臂“哐當“砸在地上,他癱坐在防護層殘骸上,臉上的血混著汗,卻笑得像個孩子,“老大,你剛才的樣子......跟老幫主當年一模一樣!“
靈羽的指尖還停在虛空,發梢的光慢慢暗下去:“能源矩陣被完全吸收,爆炸風險解除。
不過......“她抬頭看向湯少,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你的義體能源儲備現在是......滿格?“
湯少想笑,可喉嚨裏還泛著血腥味。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黑色芯片,此刻紋章正發出柔和的光,不再是之前的詭異。
他彎腰撿起芯片,指尖剛觸到表麵,一行金色的字突然浮現在視網膜上:
“歡迎回到真相的起點,繼承者。“
“老大!“
閻姬的聲音帶著他從未聽過的顫抖。
湯少轉頭,看見她的戰術目鏡已經摘下,眼尾泛著紅,卻仍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裏。
她的太刀不知何時收進了刀鞘,可右手還虛虛護在刀柄上,像怕他隨時會倒。
湯少的機械義肢突然失去所有力量。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腳底開始抽離,剛才吸收的龐大能量正在反噬,義體核心溫度急劇升高。
他想站穩,卻踉蹌著向後倒去,金屬地麵的冷意透過衣服滲進來,比剛才的能量流更清晰。
“湯少!“
閻姬撲過來時,發梢的銀飾撞在他臉上,帶著她慣用的茉莉香。
鐵牛的機械臂及時托住他的後背,靈羽的納米蟲已經鑽進他的義體接口,開始緊急降溫。
湯少望著頭頂的穹頂,等離子光在他的義眼裏投下斑駁的影。
他聽見閻姬在喊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他十二歲時在巷子裏聽過的、那種怕到極點的顫抖;他聽見鐵牛罵罵咧咧說要去搶最好的維修艙;他聽見靈羽在低聲念著義體各項參數,尾音卻有些發飄。
然後他笑了。
老幫主說得對,有些真相,確實需要用命去換。
但至少這一次,他沒讓他們跟著陪葬。
意識即將消散前,湯少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閻姬的手背。
她的手還是那麽涼,像當年在巷子裏一樣。
“......沒事。“他最後說,聲音輕得像歎息,“就是有點累。“
然後黑暗湧了上來。
湯少再次睜眼時,首先觸到的是閻姬掌心的溫度。
她不知何時摘下了戰術手套,正用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探他的頸側,茉莉香混著金屬焦糊味鑽進鼻腔。
“醒了?“鐵牛的大嗓門震得他耳膜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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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臂的液壓杆發出“吱呀“輕響——那是鐵牛正笨拙地用義手托著他後頸,掌心還沾著沒擦淨的血跡,“靈羽說你這破義體跟被雷劈過的老電視似的,得拆了重裝!“
靈羽蹲在他身側,指尖懸在他鎖骨處的義體接口上方,納米蟲如銀沙般鑽進縫隙。
她的眉峰微蹙,發梢的光比之前暗了兩成:“核心溫度回落至安全值,但能量流在脊椎合金層留下了蜂窩狀灼痕。“她抬頭時,生物芯片的藍光在眼底明滅,“更麻煩的是,吸收能源時觸發了老幫主留下的隱藏程序,現在義體主電路和生物神經接駁處......在打架。“
“打架?“鐵牛的機械臂差點砸到湯少後腦勺,被閻姬眼疾手快地拍開。
女仆彎腰將湯少的上半身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肩頭,發尾掃過他下巴:“具體點。“
“就像用鏽鐵鏈拴住了兩頭暴龍。“靈羽扯下一縷發梢纏繞的數據流,“主電路想按原本的散熱程序走,可老幫主的代碼在強行改造能源管道。“她指節抵著下巴,“現在每動一下義肢,都會有能量溢到神經末梢——湯少,你現在右手是不是有螞蟻爬的感覺?“
湯少動了動右手。
果然,機械手掌的關節處像有無數細針在紮,從指尖麻到肘部。
他低頭看向義肢,發現原本幽藍的能量流變得渾濁,偶爾閃過幾縷暗紅,像被血汙染的溪流。
“沒事。“他扯了扯嘴角,卻在觸到閻姬緊繃的肩線時頓住。
這小女仆平時站得比機械柱還直,此刻後背卻繃成了弓弦,連抱著他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三天前她衝進輻射區時,被地雷炸穿小腿都沒抖過。
“去把維修艙推過來。“閻姬突然說,聲音平穩得像精密儀器,“鐵牛,你守著門;靈羽,把醫療納米蟲全調過來。“她低頭對上湯少的眼睛,戰術目鏡不知何時被她塞進了腰後,眼尾的紅還沒褪盡,“我要親自拆你義體。“
“閻姬小姐的手比機械師還穩。“靈羽站起身,指尖在虛空中劃出傳送指令,“不過先說好,拆到脊椎那截時......“
“我知道輕重。“閻姬打斷她。
她從腰間抽出電磁太刀,刀身輕顫著彈出半寸,藍色電弧在刀刃遊走——不是戰鬥模式,是精密切割模式。
湯少看著那把陪他殺穿三個區的刀,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地下拳場,她也是用這招給他取出過嵌進肋骨的子彈。
維修艙的嗡鳴聲從遠處傳來。
鐵牛的機械臂扛著半人高的醫療箱,金屬關節因為用力發出“哢嗒“聲:“老大,等修好了咱去吃霓虹區的章魚燒!
上次你說那醬料太甜,這次我讓老板多放辣椒......“
“好。“湯少應著,目光卻落在自己義肢上。
剛才那縷暗紅的能量流又閃了一下,這次他看清了——在肘關節內側的散熱口,竟滲出了一滴淡金色的液體。
那顏色不像冷卻劑,倒像......血。
靈羽的腳步突然頓住。
她轉頭看向湯少的義肢,瞳孔微微收縮。
但不等湯少開口,維修艙的金屬門已經“哐當“撞開,鐵牛的大嗓門再次炸響:“都讓讓都讓讓!
這破艙比老幫主的機械鸚鵡還難推......“
閻姬的手指按在湯少肩頸的義體接口上。
她的體溫透過戰術服布料傳來,像團小火苗。
湯少聽見她低聲說:“忍著點。“然後電磁太刀的嗡鳴蓋過了所有聲音。
淡金色的液體還在緩慢滲出,在金屬地麵暈開小小的圓斑。
湯少盯著那抹異色,突然想起老幫主臨終前說的話:“義體再強,也是死物。
真正撐著你的......“
“是人心。“他輕聲接完。
閻姬的刀已經劃開肩甲。
清涼的納米蟲湧進傷口時,湯少忽然覺得,那些在義體裏打架的電路,或許沒靈羽說的那麽糟。
至少此刻,他能清晰地聽見身邊三個人的心跳——閻姬的快得像戰鼓,鐵牛的悶得像擂錘,靈羽的輕得像遊絲。
這些聲音混在一起,比任何能源都溫暖。
但那滴淡金色的液體還在擴大。
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角落,它正沿著金屬縫隙,緩緩滲進湯少脊椎下方的義體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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