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逆向入侵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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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少的意識被一陣尖銳的刺痛喚醒。
就像有根燒紅的銀針正往他腦仁裏鑽,他本能地蜷縮起身體,後頸義體接口處的金屬片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細碎的抽氣聲,有冰涼的手指正按在他的太陽穴上,帶著納米機械特有的輕微震動——那是閻姬的手。
“湯少?湯少你醒醒。”少女的聲音帶著少見的顫抖,電子眼的紅光在他眼前急促閃爍,“別睡,聽我說話。”
他努力撐開眼皮,實驗室的天花板在視線裏晃成重影。
閻姬發尾的納米絲全散開了,像一團泛著藍光的荊棘護在兩人周圍,光刃還握在她另一隻手裏,刃尖卻垂著,顯然剛才的警惕在看見他蘇醒後鬆懈了大半。
“頭……疼。”他啞著嗓子開口,喉嚨像吞了把生鏽的齒輪,“是終端機的陷阱嗎?”
閻姬沒有回答。
她的手指順著他後頸的義體接口往下摸,觸到鎖骨處時突然停住——那裏的金屬護板正滲出淡藍色的煙霧,她指尖的納米絲剛碰到煙霧就發出“滋啦”的焦糊聲。
“義體溫度超標37。”她的電子眼快速跳動著數據,聲音裏的慌亂怎麽也壓不住,“核心處理器在過載,再這樣下去……會爆炸的。”
湯少的瞳孔驟然縮小。
他能清晰感覺到胸腔裏的機械心髒在狂跳,原本流暢的義體聯動反饋現在像卡了沙子的齒輪,每動一下都扯著神經疼。
夜梟徽章在胸口燙得驚人,幾乎要透過衣物烙進皮膚——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枚象征著血仇的徽章,或許不隻是個紀念。
“退出去。”他抓住閻姬的手腕要起身,卻被少女按回地麵。
她的納米發絲纏上他的腰,力度大得幾乎要勒出淤青,“別動!剛才空間裂隙已經閉合了,現在強行啟動義體定位會把你撕成碎片。”
實驗室的空氣裏突然響起金屬摩擦的吱呀聲。
閻姬的光刃瞬間抬起,藍光在兩人之間劃出半圓。
陰影裏走出一個穿著破舊工裝的老人,滿臉胡茬幾乎遮住半張臉,左眼戴著老式機械目鏡,右耳掛著一根銀色導線,正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晃動。
“小丫頭警惕性不錯。”老人的聲音像砂紙磨鐵板,他站在三米外舉起雙手,工裝口袋裏露出半把螺絲起子,“但我要是想動手,你們現在早成篩子了。”
閻姬的電子眼縮成細縫,納米發絲卻沒再收緊——老人身上沒有能量波動,連最基礎的武者氣息都淡得幾乎察覺不到。
湯少眯起眼,突然注意到老人工裝袖口露出的皮膚下,有條暗銀色的機械紋路正隨著他的動作閃爍微光。
“機械大師?”他脫口而出。
老人的機械目鏡閃了閃,終於放下手:“還算你有見識。”他蹲下來,布滿油汙的手指按在湯少的義體護板上,“這具身體……被改過三次。第一次是基礎強化,第二次加了空間定位模塊,第三次……”他的指尖突然停住,“第三次動的是核心處理器,用的是幽靈網絡的加密協議。”
湯少的後頸瞬間沁出冷汗。
他想起林野說過夜梟滅門案裏出現的幽靈代碼,想起每次義體過載時腦海裏閃過的碎片記憶——那些不屬於他的戰鬥畫麵,那些用他的手揮出的、卻陌生至極的刀光。
“他們在你身體裏埋了觸發器。”老人扯下湯少的衣領,用螺絲起子撬開鎖骨處的護板,露出裏麵纏繞著暗紫色導線的核心處理器,“剛才接入終端的瞬間,幽靈網絡的信號觸發了自毀程序。要不是你這具身體底子硬……”他抬頭看了眼閻姬,“加上這小丫頭的納米絲在幫你導散熱能,現在你早成一堆廢鐵了。”
閻姬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這才發現自己發尾的納米絲有三分之一都變成了灰白色——那是超負荷運轉後永久失效的痕跡。
她盯著老人露出的處理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能修好嗎?”
老人的機械目鏡轉向她,鏡片後的眼珠是渾濁的灰白色,像是被燒穿的電子元件:“我參與過早期賽博義體開發計劃,幽靈係統的底層代碼還是我徒弟寫的。”他從工裝口袋裏摸出一個生鏽的金屬盒,打開後是一排閃著幽藍光芒的芯片,“但要修這具被改過三次的身體……得用老東西。”
他指了指實驗室角落。
湯少順著望去,那裏有一台被防塵布蓋住的機器,金屬外殼上刻著已經氧化的“ex 07義體改造儀”字樣——和他記憶裏夜梟基的那台舊儀器,紋路幾乎一模一樣。
閻姬的電子眼突然亮了。
她鬆開老人的手腕,納米發絲自動卷住防塵布用力一扯——布滿灰塵的改造儀露出真容,操作台上的指示燈竟還在微弱閃爍。
“需要多久?”湯少按住劇痛的太陽穴。
他能感覺到義體核心的溫度還在攀升,每多拖一秒,自毀程序就多啃噬一分他的神經。
老人站起身,拍了拍工裝褲上的灰:“拆觸發器要三小時,換核心要再加兩小時。”他走向改造儀,布滿油汙的手按在操作台上,“但幽靈網絡的信號還在實驗室裏飄著,他們隨時可能定位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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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姬的光刃重新亮起,這次刃尖指向實驗室門口:“我守著。”
老人瞥了她一眼,機械目鏡閃過讚許的光:“行。”他轉頭看向湯少,“躺上來。小丫頭,把你的納米絲借我用用——得用生物電激活這老古董。”
湯少被閻姬扶著躺上改造儀。
金屬台麵冷得刺骨,卻比他發燙的義體舒服不少。
他望著老人調試儀器的背影,又看向守在門口的少女——她的納米發絲在頭頂凝成尖刺,光刃映著實驗室的紅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機械大師……”他突然開口,“你為什麽幫我?”
老人沒有回頭。
他在操作台上輸入一串密碼,改造儀的機械臂開始緩緩降下:“當年幽靈係統拿活人做實驗時,我徒弟就是第一個被綁上手術台的。”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後來他們說他是自願的,說他簽了協議。但我知道……”機械目鏡的紅光閃得更快了,“他怕疼。”
改造儀的機械臂停在湯少胸口上方。
老人按下啟動鍵,儀器發出年久失修的轟鳴。
閻姬回頭看了他一眼,電子眼裏的紅光和改造儀的指示燈交疊在一起,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
“撐住。”她說。
湯少閉上眼。
後頸的刺痛還在,但他突然不那麽害怕了。
黑暗裏,他又聽見那串字符在崩塌的空間裏輕響——這次,他好像聽懂了其中幾個音節。
是夜梟的戰歌。
改造儀的機械臂壓下時,湯少聞到了鐵鏽混著焦糊的氣味——是義體核心溢出的冷卻劑在高溫下蒸發。
機械大師布滿油汙的手懸在操作台上,每按動一個按鍵,儀器就發出老舊的嗡鳴,像頭沉睡多年的巨獸被強行喚醒。
"放鬆神經接口。“機械大師的聲音透過護目鏡的金屬網格傳來,”納米絲會幫你連接儀器,疼就咬著牙。"
閻姬的發尾掃過湯少的手背,納米絲的觸感從冰涼轉為溫熱,順著他的靜脈攀爬而上,在腕間織成淡藍色的網。
湯少能感覺到那些細小的機械觸須正刺入皮膚下的神經節點,像無數根銀針在脈絡裏遊走,將他的意識與改造儀的數據流緩緩勾連。
刺痛就是在這時突然加劇的。
原本集中在後頸的灼痛順著脊椎竄遍全身,他的義體關節不受控製地抽搐,金屬指節砸在改造儀的金屬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閻姬的電子眼紅光驟然暴漲,納米絲的網瞬間收緊,試圖穩住他的身體:"湯少?!"
"別...別動。"湯少咬著牙,冷汗順著太陽穴滑進衣領,"是記憶...在翻湧。"
機械大師的機械目鏡突然亮起刺目的橙光,操作台上的數據屏瘋狂跳動:"他的腦波頻率異常!
神經突觸活躍度超過武聖級臨界點——這老東西在喚醒他的深層記憶。"
湯少的意識開始分裂。
一麵是實驗室的現實:閻姬俯下身的焦急麵容,機械大師快速敲擊鍵盤的背影;另一麵是黑暗中翻湧的碎片,像被暴雨打濕的膠片,逐漸顯影出清晰的畫麵。
他看見了雨夜。
青灰色的霓虹在雨幕裏暈成光斑,他站在夜梟總部的天台上,手中的太刀還滴著血。
風掀起他的衣領,露出鎖骨處未完全愈合的義體接口——那是他第一次改造後的模樣,比現在青澀許多。
”阿湯。"
聲音從身後傳來。
湯少猛地轉頭,雨水順著發梢砸進眼睛。
那個穿著墨綠風衣的男人正靠在欄杆上,叼著根細煙,火光明滅間映出半張輪廓分明的臉。
是老周。
夜梟的前任老大,三年前在滅門案中被亂槍掃成篩子的老周。
湯少的喉嚨發緊。
記憶裏的老周應該倒在血泊裏,胸口的夜梟徽章被子彈貫穿,可此刻他卻站得筆直,指尖的煙灰簌簌落在雨裏,像在等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匯報。
"幽靈網絡的協議碼改好了?"老周的聲音很輕,混著雨聲像片羽毛,"這次的改造儀,能撐過三次逆向入侵。"
湯少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記憶裏的"他"動了動嘴唇,說:“但核心處理器會過載,您之前說過...這是同歸於盡的手段。"
老周笑了,煙灰被風卷走:”阿湯,你記不記得我教過你?
夜梟的刀,從來不是用來防身的。“他轉身走向樓梯間,背影在雨幕裏逐漸模糊,”等會來我辦公室,我給你看樣東西——能讓所有背叛者下地獄的東西。"
畫麵突然扭曲。
湯少的意識被拽回實驗室,改造儀的機械臂正滲出淡紫色電流,在他胸口的義體護板上烙出焦黑的痕跡。
他猛地撐起上半身,納米絲的網被掙得劈啪作響:"老周還活著?
不可能,他明明..."
"冷靜!"機械大師一巴掌拍在操作台上,所有指示燈瞬間轉為紅色,"那不是真實記憶,是被篡改過的!
幽靈係統最擅長往人腦裏塞劇本,讓你把別人的經曆當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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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姬的納米絲纏上湯少的肩膀,輕輕將他按回台麵。
她的電子眼正高速掃描他的腦波,數據流在眼底翻湧成亂碼:"腦內有兩組記憶在對衝,一組是你自述的滅門現場,另一組...在重複老周的對話。"
湯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每次義體過載時閃過的刀光——原來那些不屬於他的戰鬥畫麵,是老周的記憶?
或者說,是被塞進他腦子裏的、老周的記憶?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聲音發顫,“夜梟滅門那天,老周真的...沒死?"
機械大師的手指頓在"終止程序"的按鍵上,護目鏡後的灰白眼珠突然收縮:”因為你是容器。“他扯下湯少後頸的義體接口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暗紫色導線,”幽靈網絡需要活的載體來運行終極協議,而你的義體...是用老周的基因模板改造的。"
實驗室的空氣驟然凝固。
閻姬的光刃"當啷"落地。
她的納米發絲不受控製地散開,像被剪斷的琴弦,其中幾縷甚至開始自我分解——這是她情緒劇烈波動的征兆。
湯少望著她發頂炸開的藍光,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廢城區撿到她時,她也是這樣,因為記憶被篡改而失控。
"所以夜梟不是被滅門。“湯少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是老周主動引狼入室,把我變成了...幽靈網絡的活鑰匙?"
機械大師沒有否認。
他扯下自己的機械目鏡,露出空洞的眼窩——那裏沒有眼球,隻有盤繞的銀色導線,"當年我徒弟被綁上手術台時,他們也是這麽說的:‘這是為了更偉大的進化’。"他重新戴上護目鏡,"現在終止修複,我能幫你清除這些被植入的記憶,但代價是...你會永遠失去夜梟相關的所有真實回憶。"
湯少的目光掃過胸口發燙的夜梟徽章。
那枚青銅質地的徽章,是老周在他十六歲生日時親手掛上去的,背麵刻著“持刃者必見血”的小字。
他摸了摸徽章邊緣的缺口——那是三年前滅門夜,他擋在老周屍體前時被流彈擦出的。
如果這枚徽章是真的,那老周的死也是真的。
可記憶裏的老周卻在雨夜裏對他笑,說要給他看"讓背叛者下地獄的東西"。
"繼續。"湯少突然抓住機械大師的手腕,"我要知道,老周到底給我留了什麽。"
機械大師的護目鏡閃過紅光。
他盯著湯少泛紅的眼眶,沉默片刻後按下"繼續"鍵:"做好心理準備。
接下來的記憶碎片,可能會把你的自我認知撕成兩半。"
改造儀的機械臂開始注入淡金色的修複液。
湯少能感覺到那些液體順著義體血管蔓延,每經過一個節點,就有更清晰的畫麵湧入腦海:老周在實驗室調試改造儀的背影,老周往他義體核心裏植入代碼時的專注,老周在滅門夜推開他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跑,阿湯,帶著我的眼睛看真相。"
"原來...你根本沒死。”湯少的眼淚混著修複液滑進耳後,"你隻是...藏進了我的義體裏。"
機械大師突然扯斷操作台上的一根導線。
實驗室的燈光瞬間熄滅,隻有終端機的藍光從角落亮起——那是湯少之前逆向入侵的終端,此刻正發出蜂鳴,屏幕上爬滿幽靈網絡的加密代碼。
"他們定位到這裏了。“閻姬的光刃重新亮起,藍光劃破黑暗,”還有三分鍾,追兵就會破門。"
湯少望著終端機屏幕上的代碼,突然笑了。
那些曾讓他頭疼欲裂的字符,此刻在他眼裏清晰如母語——那是老周教他的夜梟密語,每個字節都在說:"進來,我在最深處等你。"
他扯斷身上的納米絲,踉蹌著走向終端機。
閻姬的納米絲立刻纏上他的腰,試圖把他拉回來:"湯少!
義體還沒修複完,現在接入會被燒成灰燼!"
"但老周在裏麵。"湯少轉頭看向她,電子眼的紅光與終端的藍光在他眼底交織,"閻姬,你說過夜梟的刀,要砍穿所有謊言。"
閻姬的電子眼頓了頓。
她鬆開納米絲,卻握住他的手,將光刃塞進他掌心:"我跟著你。"
機械大師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終端連接口在控製台下方,輸入‘夜梟07’能繞過第一層防火牆。“他扔來一把螺絲刀,”但記住——幽靈網絡最深處,沒有真相,隻有...你敢不敢麵對的自己。"
湯少蹲下,用螺絲刀撬開終端接口。
金屬摩擦的聲音裏,他聽見閻姬在身後調整納米絲的響動,聽見機械大師重新啟動改造儀的轟鳴。
當他將義體接口對準終端的插槽時,那些記憶碎片突然連成線,老周的聲音在他耳邊清晰響起:”阿湯,我的眼睛,該由你來睜開了。"
藍光吞沒意識的前一秒,湯少看見閻姬的電子眼映著終端的光,像兩顆燃燒的星。
而在更深處的黑暗裏,有什麽東西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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