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算了？
    半個時辰前的東錦城，碧水街，顧家二層高的閣樓。
    顧曦不知與自己對弈了多少局了，每一次都是有勝有負。
    但這一次，他看到了平局。
    仿若是看到了心心念念之人坐在他麵前的模樣。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下棋還是他教會她的。
    她活潑可愛、機敏聰慧。
    不過是教她幾天，她便學會了下棋對弈。
    雖每次還是輸給他，但總不會氣餒。
    “我知曉，我這樣剛學的人是贏不了你的，畢竟我又不是什麽天賦異稟的天才。但是，我還是想贏一次，起碼，平局也行啊。”宋韻微笑著說道。
    好比是今日從窗口跌落的曦光。
    其實，此刻分明是深夜，哪來的曦光呢。
    顧曦跌跌撞撞地起身，含淚想起顧宜離去前的那段話，他的確不是一位好父親。
    他抬起他那雙肮髒、滄桑、滿是傷口的手。
    “可我，從不想承擔這份責任啊…”
    他緩緩抓起一段鐵鏈，在自己的脖頸處纏了兩圈。
    “好想知道，你現在的棋力怎麽樣了……”
    “好想見見你…聽聽你的看法……”
    他說著。
    跪在地上，頭顱往下一垂——
    一開始，他都是血汙的腳趾會蹬著腳下的稻草和草席。
    到最後，他痙攣抽搐了一會兒，便緩緩地渾身無力。
    他的軀體就這般，被一根鐵鏈纏住脖頸，牽引著，呈現跪坐而死的模樣。
    也許隻有這樣……隻有這樣……
    ——才能贖罪！！
    ……
    顧家被盯上了。
    薑楠站在烈火灼燒的巨輪麵前，側眸看著拿著火把的顧宜。
    火光映照著她的樣貌，海風卷起她發絲。
    她冷笑著將手中的火把拋入海中。
    薑楠來到輪船這兒，是她打算好了，準備燒船把這兒的矛盾再激化一遭，想看看沈鶴究竟是哪邊的人，然而一來便見到顧宜搶先她一步。
    這，這算什麽事？
    燒巨輪的計劃，似乎她都沒怎麽參與便被其他人解決了？
    “沈姐姐！！”當顧宜一見到薑楠，神色立馬從冷笑變成可憐的模樣，她喚著，撲到了薑楠的懷中，“姐姐，求你救救我顧家！”
    薑楠驚恐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點著顧宜的肩膀。
    這家夥，沒想到也是白切黑啊？！
    “你先說說，你家發生什麽了？”薑楠側眸給了謝弋一個眼神，謝弋當即撩起車簾，請薑楠她們上馬車說。
    待到最後而上的薑楠上車之前，謝弋小聲地在薑楠的耳邊低語：“顧曦死了。”
    薑楠微微一怔，她原本打算燒了船就去找顧曦核實商歸尋他的事情，怎麽就死了呢。
    ……
    另一邊的沈府無人別院。
    林瀟滿手的鮮血，冷漠地數著地上的屍首。
    這些人都是想要去匯報沈喬有異的族人。
    於他而言，族人根本不是同伴，薑楠他們才是。
    ……
    ……
    “昨晚，有人在金吾衛喊冤，說自己家的姑娘在二十多年前，死在了我家的院子裏。”顧宜哽咽地說著。
    薑楠詫異地看向顧宜，“然後呢？”
    “然後……”顧宜垂著淚，繼續道：“然後金吾衛就在我家的院子裏，挖出了十幾具女屍！”
    暫且先不論是非對錯，畢竟金吾衛這幫人壓根沒有律法可言，隻有“想抓”和“不想抓”兩種選項。
    薑楠就不信了，難不成在多年前就沒有人來此報案了？
    因此，金吾衛受理這個案子，然後去到顧府挖屍，很有可能是看顧家沒人了，想趁機吃絕戶。
    薑楠抿著唇，用盡畢生所學表演道：“天呐，你們家居然有屍體？你們家為何會埋著屍體呢？”
    顧家院中埋著屍體，薑楠從一個月前就知道了。隻不過是沒說而已。
    “昨晚我去問了閣樓裏的父親，他說，是祖父做的。”坐在昏暗馬車裏的顧宜，幽幽火光都照不明她的模樣。
    薑楠點點頭，“原來如此，那然後呢？”
    “然後，現在有很多人堵在顧家，說那些屍體是他們的孩子，讓我們賠償。”
    “那屍體為何會出現在你們家呢？他們又是不是苦主？”薑楠追問。
    屍體剛被挖出，苦主便上門。想必，這件事早就被安排好了。薑楠在心中想著。
    “誰知他們是不是苦主。”顧宜冷聲回答。
    她的語氣，聽得薑楠微微的一怔，隨後試探問起：“若是如此，那你不是得去找金吾衛麽？催催他們快些調查？”
    “金吾衛什麽德性沈姑娘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們利字當先，定是受人指使，欺我顧家沒人！”顧宜拍案說道。
    “那你找我也無濟於事啊。”
    顧宜眉頭微微蹙攏，“可我，不知道該找誰了。”
    這話，聽得薑楠不由自主地又一次重新打量麵前的姑娘。
    正常邏輯，看到這麽多人上門，不該是調查清楚，怎麽會二話不說，直接否認呢？
    薑楠又一次試探問起，“顧姑娘，你要不去找找沈鶴？畢竟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們遲早夫妻同心。”
    “他不見我。”顧宜捂住眼眶，淚水從她指縫裏不住得落下，“好些年了。”
    薑楠歪了歪頭，看著顧宜，思索著。
    繼而她眸子微微一暗，唇畔露出一絲笑意，“那我帶你去找他吧？”
    “我找過他了，但他不理我！！”顧宜嗚咽道。
    “沒事，我再帶你去尋尋他，這次我幫你說。”薑楠二話不說，當即撩起車簾，吩咐謝弋驅馬往聽潮閣去。
    “姑娘，沈姑娘！！”顧宜吼道，“你是不是不打算幫我？”
    薑楠故作一愣，“這話從何說起呢？顧姑娘，這事與我無關，你要我怎麽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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