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女橋以北的塔樓。
    一位位林氏族人踏出了這兒，他們撕碎了林戰神的畫像。第一次看到世間的他們，接二連三地來到了站在門外的林驚羽麵前。
    他們有好奇，也有痛恨。
    ……
    許許多多的百姓離開了這座城市。
    駱湛顛了一下身後的包囊，回眸看了一眼這座空寂的城市，最後回過頭，踏上從戎的道路。
    關雎扶起聽潮閣門口那位被踹倒的孩子，卻不料這位孩子一把扯下她腰間的玉墜，匆匆逃離。
    裘苒一臉死寂地站在她父親的身邊，看著他笑著清點今日早間從聽潮閣門口繳來的，還帶有血跡的金銀。
    “你是說，正通錢莊又上門了？”裘仞放下毛筆，抬眸看向來匯報的劉江，“他們那邊又怎麽了？”
    “一些將金銀存入‘正通錢莊’的人想要將金銀取出來，可‘正通錢莊’拿出了什麽限號來推脫。”
    “限號？”在一旁的裘苒不解地重複。
    “大致就是，一天隻能讓兩個人來取金銀。”劉江回答。
    “那就是得早點去排隊了？”裘苒又問。
    “若是排隊也好說了。”
    “何解？”
    見裘苒好奇地一再追問，劉江展顏，微笑著抬手比劃，“‘正通錢莊’他們在門口擺出一個木桶，裏麵放了幾個寫了名字的小球，他們這些天每天早上搖著木桶，掉出什麽名字了，就讓誰進去取。”
    “他們說什麽，既然楚國尊佛，那就讓上天來決定去留。”
    裘苒聰明，一下子看出了這裏麵的貓膩，“既如此，那他們豈不是可以作假了？”
    “是啊，大家夥兒這天早上也不知怎麽的想清楚了，便打算硬闖。這不，他們‘正通錢莊’上門來請我們家老大了。”
    楚國崩壞在即。
    陳如君一手搭在身側的匣子上，垂眸沉思。
    ……
    “啪啪啪。”
    這時，聽潮閣二樓的房間裏傳來了鼓掌的聲響。
    林玲兒笑著向說道：“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戲碼。”
    她的語氣傲慢又冷血。
    說完，她忍不住地轉過頭看向窗外還在打鬥的人們。
    薑楠捂著鼻子，她將視線落到正和金吾衛上將軍錢衝吸食著“神仙膏”飄飄欲仙的林塵身上。
    這位七八十瘦弱麻杆的男子，口中吐出煙霧，神色迷離繾綣，唇畔露出一絲忘我的笑意。
    而在這群人之中，多數是曾見過幾眼的富家子弟。
    薑楠或許不知道。這些人當年隨著沈喬，看過她做過不少壞事。當初在藏山崖上，他們也在。
    如今他們的領頭人，從沈喬換做了林玲兒。
    聽說此人是林韶光的愛女，也是楚後沈淑的新寵，成為了他們的新老大。
    薑楠搖了搖頭，與林玲兒問起：“既然覺得我的戲好看，那，我的朋友可否能還我了？”
    林玲兒眸子一眯，“可是姑娘，你還沒完成信件上的事情啊。”
    信件上說，給白嫣然複仇。
    拜佛的信徒和珠女橋以北的難民其實都不算是真凶，真正的凶手，是眼前的這群人。
    是他們點燃了這件事，又操控薑楠。
    “哦，那我該怎麽辦呢？”薑楠故作悲涼，轉過身注視著對麵廂房裏，那沒有窗戶的窗口躍進來的朝陽。
    “跪在我們麵前，磕幾個響頭，也許我們就會放過你了。”
    “你都說也許了，我怎會跪呢。”說到這兒，薑楠蹙著淺眉，“對了，顧家的事情，也是你們做的對吧？”
    眾人紛紛對視一眼。
    此事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怎會被眼前人知曉，難不成，他們中間出現了什麽叛徒。
    薑楠卻是淡定。
    “你們說，沈鶴安排的顧家遊戲，和我安排的白先生遊戲，誰的戲碼，更有意思啊？”
    沈鶴與荀道渠不知何時離開的，但計劃還是得推行。
    得拖延時間，不能讓這些人就這樣簡單的離開聽潮閣。
    薑楠一邊想著，一邊找著話題。
    十二歲的林玲兒眸子微微一眯，不合理啊，她怎像是知曉一切？
    忽然，還不等林玲兒想明白。
    一陣廝殺聲猛地傳來。
    薑楠趕忙拉過葉仲舒的手，與她躲在一旁。
    隻瞧那些剛從林氏塔樓出來的林氏族人，紛紛一擁而來。
    他們發了瘋似的遇人就殺，尤其是對那還在迷迷瞪瞪林塵最為下重手。
    見到他們抬起武器要朝著致黛而去，薑楠忙喊道：“那位姑娘別動她，她被製成了藥人，一切與她無關，她也是受害者！”
    原本，這些林氏族人不想聽這個女子的話語，尤其是沈氏的。但林驚羽他們說了，若房間裏有位佩戴玉墜的沈氏姑娘，暫時不要傷她。
    不一會兒，房間裏的局勢發生了變化。
    該殺的都被殺了，該留下問話的，都被留了下來。
    尤其是那具林塵的屍首死狀，可謂是慘烈，畢竟這些林氏族人被隱瞞真相困在塔樓如似獸類生活。
    而這些頂頭人不僅僅自己在外吃香的喝辣的，還將他們族人的孩子當做交換利益的籌碼，實在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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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楠抱著葉仲舒蹲在一旁，她們挪了挪步子，蹲在角落裏。
    林驚羽、林棋還有林秋水緩緩而來。
    而樓下，那些剛從塔樓裏出來的林氏族人，將這兒團團圍住。
    ……
    三日前。
    薑楠看到信件之後匆匆回到房間，將房門一關。
    她捏起商歸送她的發簪，想起當初白嫣然跪在聽潮閣門口削發的模樣，她默默一邊流淚，一邊用鋒利的簪子削去一片片頭發。
    忽而，她胸口一痛。
    抬手抵在桌上，顫巍巍回到床邊，坐在上方，取來枕邊的瓷瓶。
    不對啊！
    她捏著瓷瓶，心中猛地一驚。
    為何瓶子，重了一些？
    她趕忙放下手中的簪子，打開木塞。
    對著藥瓶的口子，注視著裏頭。
    原本僅剩下幾顆的藥瓶裏，如今滿滿當當。
    她眼眶立馬濕潤，一顆顆淚水落了下來。
    她低下頭，將自己埋在了雙膝裏，無聲地哭泣。
    他沒事，真的沒事！
    太好了！！
    她倒出一顆藥丸，剛想送入口中。
    “咯噔”一聲。
    她脖子上的紅繩忽而憑空斷裂，岫玉扳指和白玉戒指丁零當啷的從她衣襟裏頭落到了地上。
    她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蹲下身四處尋找。
    可地上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她趴在地上，一邊無聲地流淚一邊到處翻看。
    瓷器、匣子、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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