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的老者推著板車而來。
    他看著地上的五人，驚詫地往後一退，隨後他上前一步蹲下了身。
    “誒，你們沒事吧？發生什麽了？”他拍了拍裴念和以昉的臉頰，又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素娥三人詢問道。
    站在暗處兩邊的勢力各自緊繃著。
    然後又看著這位老者慢慢地離開。
    ……
    距離宮闈遠處的一間不起眼的房子裏。
    “裴念死了。”
    老者來到謝弋的身邊，與他們搖了搖頭，說道：“他死前，在我手上寫了個楠字。怕不是那位薑姑娘，把他們換了出來。隻不過，再不上前營救，以昉也會死！”
    褚離一聽，剛想上前卻被謝弋按下。
    “褚離姐姐，你打算怎麽救？救了之後將他們帶到哪裏？”
    “現在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麽？再不上前，以昉會死啊！”褚離一把揮開謝弋的手。
    “要不，讓我們來？”
    這時，屋簷上傳來了聲響。
    腰間別著斧頭的孫隸，他從屋簷上倒掛而下，雙手作揖，對著窗戶裏麵的魏國人行了個禮。
    “你？”褚離注視著這位古怪的人，不解地問起，“你們是何人？”
    “清水俠寨，孫隸！”孫隸一躍而下，“諸位是魏國人，不便在此刻暴露，但我們清水俠寨不同。何況，裴念是我們老大的侄子，我們為老大奪回他的侄子，又有何不可！”
    ……
    楚國，弘道四十三年。
    五月三十一日。
    天朗氣清。
    坐在碧水街一座屋子裏的裴卿不知是第幾次拋動手中的三枚銅板。
    坐在一旁的祝懷注視著裴卿緊鎖的眉頭，“卦象還是不好？”
    裴卿點了一下頭，“當時就不該告訴他，顧家對麵的那件事。”
    七日前。
    裴念去尋白嫣然路過碧水街。
    “你怎麽來了？”他遇見裴卿站在一戶門外，便上前詢問。
    “進來說。”裴卿點了一下頭，示意，“我們清水俠寨扮做流民相繼入東錦城，沒地方住了嘛，便選擇了碧水街這兒。”
    他告訴他，顧家的事並非這般簡單，還引他去看昨晚死去的那些手下，“都是在顧府對麵的那座宅子裏發現的。想必是與顧府的事情有關。你回去之後要與那位姑娘說一聲，顧府的事，萬萬不要深入。不知裏麵藏著什麽玄機。”
    也就是那日之後，裴念便失蹤了。
    他或許是調查到了什麽，又或者，因薑楠身份被林綰綰泄露而讓沈淑抓去。
    緊接著，沈淑在裴念身上查不到什麽，又抓走了以昉。
    再然後，林玲兒他們玩弄薑楠，將其遣散的三位朋友給抓了回來。
    沈淑在裴念和以昉身上問不出，便讓林玲兒把手上的三個人質交給她審問。
    ……
    ……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一箱承載著手指的匣子，再一次送到了宮闈。
    眾人坐在鳳儀宮發出了哀嚎。
    “娘娘，就讓我們去正通錢莊取錢吧！”萬太宰捧著女兒的手指，哽咽地喚道，“我不要錢了，我隻要我的女兒能平平安安！”
    站在幕簾後頭的沈淑回過了頭，冷眸看向萬太宰，“人家就是想讓我們自亂陣腳，你怎麽甘願入別人的局中？”
    “那是我的女兒啊！她才……她才十七歲！”說著，萬太宰在在坐的每個人麵前跪下，抱著那些一個又一個人的腿，“在聽潮閣那兒的不是你們的孩子麽？”
    “你們忘了，自己第一次抱他們的感受了麽？”
    “你們忘了，他們第一次走路的模樣麽？”
    “你們忘了，他們開口之後，第一句話是怎麽叫你們爹爹的？”
    眾人強忍著淚水，別過了頭。
    “虎毒還不食子啊！”萬太宰顫巍巍的起身，一指在場的這些同伴。
    他們當年聯手，把這個國家牢牢的握在了手中，攬盡天下財富，站在人上人的位置。
    他含淚轉過身，看向鳳儀宮的門口方向，“你們不走，我走！”
    在一旁的鄧覺公公看了一眼沈淑，隨後他當即又揮了一下手中的拂塵。
    一群如鬼似魅的黑衣人立馬出現，按住萬太宰，斬去他的頭顱。
    人頭再一次滾來。
    眾人紛紛別過腦袋不敢再看。
    除了事不關己的沈屈，還有捏著茶盞微微顫抖的葉國相。
    葉國相注視著腳下死不瞑目的人頭，又看了一眼身邊，他女兒的兩根手指。
    他突然猛地將手中的瓷杯重重地一放。
    當所有人還以為葉丞相要出頭了，趕忙投去視線。
    “諸位啊。”
    “我女兒也在那些人的手裏。”
    “但若這次妥協了，今後我們日日要被他們那群肮髒的林氏掌控！”
    “別忘了，他們武功高強，若他們順勢拿走了錢財，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因此，孩子若死了，還能再有。但若機會錯失了，將什麽都沒了！”
    葉國相咬著牙，紅著眼，吼道：“等！我們等！”
    “等林亥入軍東錦城，等仲然穩定漳州城！隻要拖延時間等他們回來，聽潮閣那邊的林氏，活不久了！”
    “還是葉國相想得清楚啊。”沈淑抬起手輕輕一揮。
    “鄧覺，吩咐下去，派人去抓林綰綰和沈鶴。”
    鄧覺微微頷首，下去之前，他又說道：“稟娘娘，宮外的人，被人救走了。”
    “是魏國出手麽？若是，順著這條線查下去，將他們也給殺了。”
    “倒不是魏國的人，而是一群鳩占鵲巢的流民。”鄧覺回答。
    “不管了，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沈淑眉頭微微一蹙，“很快了，必須得拖延。”
    “是，娘娘。”鄧覺緩緩地退下。
    ……
    聽潮閣。
    葉仲舒捂著手，滿頭的冷汗，看著眼前拿著匕首的男人。
    到現在，她大致能理清楚一些事情了。
    這些人這麽做，要麽，是想在這兒的各位家中與沈淑鬧矛盾，要麽，是想掏空正通錢莊。
    她猜測，沈淑怕是不會放棄正通錢莊的金山。
    還有個猜測從她心中而出，她按住腰間薑楠交給她保命的東西，得為小師弟測試一下了。
    事已至此，她已不打算用那兩枚戒指換自己的平安。
    便冷笑著，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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