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後的這個架空世界，成了個很適合修仙的地方。
    穿越者莫晚身邊總是跟著一位不會說話失了憶的女鬼。
    是她在一座破廟裏收服的。
    她問女鬼要取什麽名字，女鬼最終選了“商”一字。
    “這個名字不夠吉利吧。”莫晚輕輕點了一下總是用一張白紙蒙住自己模樣的女鬼。
    “不過商女商女，行商之女。你幫我管理琉璃小攤，賺取靈石，倒也符合你的人設。”
    “而我呢也不能如此偏見，畢竟文字無罪，讓我強行賦予它某種意義是我的修行不夠。”
    可最後商女死在了東海珠女鬼市，她同一位千年不得轉世、永生不得離開海域的綺麗海妖一起隕滅。
    銀發的海妖似乎認識無麵的商女，他總是對她手下留情，任由她這隻外來鬼在珠女鬼市擺攤賣貨。
    最終他們死在一起，同珠女鬼市一起湮滅。
    這是遲鈍的莫晚後麵回溯才一點點發現的細枝末節。
    她好奇始末，因而當她突破境界之後，便通過商女留下的坐標，穿越時空回到了商女的初始刷新地點。
    原來是千年前的一場穿越者大爆炸，人數太多將這兒當做了黑暗森林，互相博弈造成的一場悲劇。
    商女因為失去記憶，唯有對莫晚當時拿出的“宮商角徵羽，金木水火土”十個字中的“商”一字觸動，而被莫晚取名為“商女”二字。
    因為莫晚和商女一樣，有著來自異世界的靈魂，所以成了女鬼的商女才在當時的破廟選擇了莫晚，出現在她的麵前。
    莫晚緩緩地蹲下身，如千年後的她時常點著商女被一張紙蒙著臉麵的額頭一般。
    此刻她正兩指並攏，輕輕點著她的額心。
    她溫柔地說道：
    “我們跨越了千年的時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一直很孤單。”
    “姐姐的離世讓你痛苦，這個世界交到的朋友相繼死去讓你崩潰。”
    “可世間就是這樣殘忍啊！”
    “所以這一次我來了，我們一起改寫，改寫這個世間的每一個人的故事好不好？”
    紛紛擾擾的雪夜。
    成了廢墟的稷下學府上爬上一些頑童。
    他們歡快地踩在上方冒險，不知底下埋了有多少骸骨，也不知這片大陸的四麵八方有多少戰火。
    還是不能離開的高萱坐在正在扶額沉思的商暉之前，他們隔著一方矮榻。
    她不知第幾次問眼前的人，“你可是後悔了？”
    “從未！”商暉說道：“亂世君王本就要心狠！寡人從未做錯什麽！！”
    “眾叛親離了，你仍不醒悟？”
    “你逼迫溯洄其實大家怪你，但從未想改變魏國的局勢，除了形勢所迫之餘，便是溯洄也不想如此。”
    “雖然你不義，但為君者這般選擇實屬正常。畢竟，其中還有師叔沈一正和師兄荀道渠相繼落子，利益在前，你若不順勢，的確說不過去。”
    “但你屠殺從楚國回來的細作，把路林折磨而死，將懷恩的事情公之於眾，讓她的母親自盡而死，逼得她為了自保不得不反！！那你便步步皆錯了！”高萱厲聲說道。
    “我若不殺死那些細作，難不成讓人知曉我的所作所為？路林在楚國五年相安無事，難不成你就不想知曉原因？何況懷恩之事本就屬真，我不過是把真相告知天下！！這三件事，我哪錯了！”商暉一頓，繼而反問：“既然卿認為寡人錯了，那又為何留在寡人身邊！”
    “從一開始，我是想離開！可到如今，我是想看你如何大廈傾覆！一切皆成虛妄！”高萱冷笑了一聲。
    緊接著，她垂眸注視著眼前的酒盞。
    “隻不過現在，陛下連我都猜忌了，是吧？”
    商暉笑著搖了一下頭，“高萱，你明白的，我沒得選。”
    “若讓你也去到懷恩那邊，我將毫無勝算。”
    商暉已然被逼得腦子糊塗，他捂著額頭，“如你當年勸你師兄韓子路的那杯毒酒一般。”
    “……這酒，你得喝！！！”
    高萱的眸子裏笑出了淚水。
    當年，她請師兄來魏國，最終勸他飲下一杯毒酒。
    那會兒，師兄看她端來水酒，還笑著如兒時那般，毫無戒備地同她說：“師妹忘了，路不善飲。”
    她當時是將酒遞上，不容反駁地說道：“師妹沒忘。隻不過師兄，這杯酒，你得飲！”
    師兄當時很生氣，提劍而起，但又垂眸看著自己的師妹，他穩定心緒，搖了搖頭，如似現在的高萱一般，笑中帶淚，無奈地飲下了毒酒。
    在同一場雪夜，不過是不一樣的時間，再也醒不來了！
    ……
    不久後，懷恩成了魏國的勝者。
    可這個世間還是容不得女子稱帝。
    四周的義士借勢，揭竿而起，連當年曾在楚國合作殺死林驚羽一家的清水俠寨也順勢起義了。
    這個世道本就是如此殘忍與從不講情麵。
    沒人如商歸這般，為了一個情義，甘願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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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這輩子唯一得到的親情啊，是先王商別離帶給他的，是商暉的祖父給他的。他們不管如何，一直站在商歸的身邊，給予他最大的補償。因此讓商歸一直銘記，感念這場難得的親情，而為魏國如此。
    ……
    西邊有吳國。
    北邊有林詞。
    東邊有清水寨。
    還有許許多多數之不盡的，順勢而起的，義士，穿越者。
    ……
    “戰火還要持續多久呢？”薑楠望著雪夜問起。
    “還需得百年之久。”莫晚回答，“商懷恩得四方支持的確能一統天下，但這個世道的局限早已擺在這兒了。她掌權不久，便遭到刺殺。她躲過了幾次，可最終在她一統天下的第二年，死在了東巡的路上。”
    “聽說，她是去東邊祭奠遭到了埋伏。她死後，戰火又將開始，且更加猛烈。”
    莫晚溫柔地看著薑楠，“曆史長河，隻要有人，矛盾存在，就沒有人會是最終的贏家，薑楠。”
    她看薑楠似乎想明白了，便伸手牽起她的手。
    “那現在，我們要去算賬了！”
    說著，莫晚單手捏了一個訣，她湊到薑楠的耳邊小聲地低語了一句。
    她對上薑楠投來的好奇神色，連忙說道：“不要想！決不能想！！隻要進去，你便明白了！”
    “你呢？”薑楠詢問道。
    “你的故事得你來給它改命，明白了麽？”
    薑楠想了想，點了一下頭，“以淺，改了命，我們還會再見麽？”
    “當然啦！”莫晚應道。
    隨後，她抬起手中的木棍，朝著空中一劃，高聲吼道：
    “混蛋秦！你將人家姑娘騙得如此之慘，就打算一直躲在後麵偷看麽！！！”
    “還不給老娘——滾！出！！來！！！”
    空氣瞬間被撕裂，出現了一道詭異的裂痕。
    薑楠幾步來到裂痕前，她雙手按住裂痕，回頭看向身後的莫晚。
    “記得不能想！”莫晚又一次重複。
    薑楠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她回過頭，鑽入了這道裂縫裏麵。
    而身後的莫晚正慢慢地消散，她同薑楠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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