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汗臭與腐敗的氣味，沉重壓在每個人的口鼻之間。
    “給我砸了——”一體型臃腫的仆婦指揮著眾壯漢。隨著一聲令下，哐當，哐當聲音此起彼伏。廳堂內亂成一片。
    薑姚怔住了。她一個守法公民，怎麽會招惹來這一群惡霸？她該不會得罪誰了吧？她思來想去，始終得不到答案。
    “喂喂喂——你們什麽人。”胡玉神色緊張把薑姚往身後拽。看這陣仗，估摸背後有人。
    薑姚更是吃驚不已，胡玉為她出頭，胡玉護她在身後，胡玉不知道，她一個會武之人豈會怕這種打砸的小把戲，世人皆把她想得太弱了。
    “叫夏荷那個賤人出來。”那胖乎乎的仆婦環顧四周，不慌不忙抽出一張凳子坐下，氣焰囂張翹起二郎腿。
    “你誰呀？敢在這裏放肆？”胡玉麵色驟變，心裏升騰起熊熊烈焰。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娘子，怎麽讓人這樣侮辱，他實在忍受不了。
    “什麽情況？”郭樂徹底懵了。那群仆役正在樓下砸東西，他與仲南躲在雅間，他生怕殃及池魚。
    “尋仇的？”仲南興致勃勃探頭出去觀摩。
    “回來，你回來。該報官的。”郭樂心裏惴惴不安。他拉住仲南手臂往後拽。可他如何報官，他們在二樓，出不去。
    賤人？她什麽時候成賤人了？她一沒偷二沒搶，三沒勾搭男人。這肥婆怎麽給她冠上賤人的名號，薑姚不思不得其解。她眉頭一皺，一把推開胡玉。挺著胸膛道。“我是夏荷，這裏是高寧縣主地盤，你誰呀？報上名來。”她內心想的是，這群仆役敢如此囂張，背後肯定有人，這些砸壞的東西總得置辦。她不能讓人跑了，白白損失。
    “小賤人，你終於敢出來了，給我上。”那胖嘟嘟的婦人神色自若，她站了起來，勾了勾手指。
    薑姚一時慌了神，來真的？未有緣由的打殺有意義嗎？不待她多想，一群仆役衝了上來。
    以一抵百，她做不到。薑姚尚算冷靜，她斜眼瞥向胡玉，大嚷道“躲起來。”話尚未說完，一滿臉胡須的壯漢衝了上來。
    薑姚來不及防備，她一個側身，腳步踉踉蹌蹌往後退。成功避開胡須男的攻擊。
    “上，上，這小娘子有意思，身手好敏捷。”胡須男嗤笑一聲，饒富興趣盯著她。
    “別過來呀，我使的是韋氏拳。”薑姚不甘示弱瞪了回去，她真想一拳爆了來人的腦袋。可一旦動了真格，傷了人，她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韋氏拳是什麽拳？大家夥，你們知道嗎？”胡須男展開雙臂，止住大夥前進的動作。
    薑姚見這群人沒了攻擊的心思，幹脆跟他們嘮一嘮。“韋氏拳，你們不知道嗎？朔北軍，聽說過嗎，使的就是這種韋氏拳。”
    “你們怎麽回事？還不上？”那胖嘟嘟仆婦一躍而起，氣喘籲籲走了過來。
    “張娘子，二夫人隻讓我們教訓教訓她。可別傷了人的性命。”那壯漢轉身，撓了撓脖子說道。一群人隨即點頭。他們其實是讓朔北軍的名號震住了。
    “這賤人還好好的，你們說這是教訓？”那胖嘟嘟仆婦叉著腰，眼神狠辣盯著眾人。
    二夫人？薑姚在腦子裏轉了又轉。誰是二夫人？她認識那個二夫人？嘭一聲，腦子蹦出一個念頭。這二夫人該不是永平侯府的王氏吧。她伸出手掌，擋在眾人麵前，喃喃自語道“你們是永平侯府的？”
    “小賤人，你知道了又怎麽樣？”那胖嘟嘟的仆婦擼起了袖子。她嘴角上揚，頭顱上仰，一臉得意冷哼。“我們夫人說了。小賤人，你乃謝府的奴婢，主人家要殺要剮，任由主人心意，你就別反抗了。”
    薑姚心裏疑惑不解，她脫掉奴籍之事難不成就謝氏三兄弟知曉嗎？她眉頭緊蹙，喃喃自語分辯道“我早已不是永平侯府家奴了？”
    “拿下，小賤人，你去官府跟官老爺分辯吧。”那胖嘟嘟仆婦不聽她任何解釋，朝身後招了招手。
    “好戲在後頭。”仲南聽得津津有味。這場抓拿逃奴的戲碼正在上演，他忍不住探出頭去。
    “來人呀，殺人呀。”郭樂狂吼一聲，他知道，這是無用功，護衛都在高寧莊園外圍，目的是護住包月的客人。燕春樓已無人可用。
    胖嘟嘟仆婦仰著頭，探尋著聲音所在地。四下搜尋無果，她目光下移，盯著眼前之人，十分氣惱。“上，擒住她，別把事情鬧大了。”這麽一嚷嚷，事情恐怕會往不好的方麵發展。
    那群仆役一擁而上。仆役左右包抄，快速圍住薑姚。她唯一逃跑路徑樓上。可樓上之人是手無縛雞之力郭樂與國子監兩個體弱的少年。她不怕這群人會對國子監的少年做什麽，可郭樂卻不同，他乃一介平民，跟她一樣，無權無勢，不知關入大牢， 他下場會如何，她止住腳步，做出禦敵的姿勢。
    禦敵姿勢再唬人也架不住她雙手不敵百手困境。薑姚又踢又踹，甚至給靠近之人來上這麽一拳。幾個來回下來，她麵頰紅腫，眼睛淤青，大腿疼痛不已，手指扭曲變形。她最終被人擒住。她跪倒在地，手臂彎曲向後，她不屈仰著頭。“找謝三爺來，我可不是奴隸，他可作證。”她不屈嚷道，喉嚨裏湧出一絲血腥，喉嚨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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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要幹嘛，放開她。”胡玉急急忙忙跑下樓，他心裏有些惱，他為自己怯懦而感到羞愧。說好保護小娘子的，他沒做到。
    “你誰呀？”那胖嘟嘟仆婦細細打量著來人，此人一身白色的斕衫，模樣粗獷。
    “國子監的。”胡玉收斂住情緒，甩著衣袖，不慌不忙說道。“去衙門吧。我作證，你們這群人不問緣由，無故打人。”他一板一眼恫嚇著。
    胖嘟嘟仆婦一臉訕笑，國子監少年皆是國之棟梁，說白了，都是未來的官老爺。普通百姓輕易不敢開罪，她神情激動分辯道。“這小賤人乃永平侯府的奴隸，我們奉命來抓奴隸有何問題？”
    薑姚無奈翻著白眼。胡玉下樓來幹嘛。真不怕死嗎？如若真不怕，她之前就不該止步不前了。
    “對，我們乃國子監的監生。你們打人，亂砸東西，去衙門，我毅可以作證。”郭樂探出頭來，朝樓下喊話，他表情怪異，中氣不足。他背過身去，表情痛苦。“你們得照價賠償燕春樓損失。我算算，這裏一片狼藉，少說也有一百兩，誰賠呀。”冒充監生，他該不會挨庭仗吧？
    胖嘟嘟仆婦十分心虛，她心裏既害怕又擔心。她閉上眼睛，思量片刻。最終，理智戰勝恐懼。“國子監，監，監生怎會在此處？”
    “懷疑我？不妨去府衙對峙。”胡玉笑嘻嘻轉身，雙手背在身後。他氣勢淩人，讓人不寒而栗。
    “對，去對峙。”郭樂心態徹底崩了，他聲音微顫，又不得不強打精神。真去府衙。他身份就暴露了。
    “張娘子，怎麽辦，咱們不能見官呀。”那胡須男小聲嘀咕道，壓製小娘子手勁鬆了又鬆。
    胖嘟嘟仆婦麵色驟變，她恭敬行禮，訕訕笑道。“老奴奉命擒拿永平侯婦的奴隸，一時不慎，衝撞了公子，老奴給公子賠不是。”她微微仰頭，對著雅間道。“至於燕春樓的損失，永平侯府會盡數賠償的。”
    哐當一聲，雅間飛出一茶盞。杯碎，熱茶湯灑得到處都是。
    “你們大膽，敢在高寧縣主地盤擒人。讓永平侯親自前來。”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雅間飄出。
    眾人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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