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小院飄出了紅燒肉的香氣，饞得隔壁於家的好幾個人都咽口水。
    “大嫂，咱們中午吃啥？”於壯咽著口水走進廚房。
    隔壁都做紅燒肉呢，他們中午應該也有肉吃吧。
    錢蘭切著土豆絲說：“炒個小蔥豆腐，酸辣土豆絲，熗炒白菜。”
    於壯眉頭一皺，“怎麽也沒個肉？”
    錢蘭切菜的動作一頓，“昨天不是才吃過肉嗎？”
    “你們城裏人不是天天吃肉嗎？”
    “誰說的，我和你哥還有兩個侄兒在家，平時也是一個星期買一回肉吃。再說了，這個月的肉票，都在年前買了肉，拿回老家吃了，也沒肉票買肉了。”
    她年前熏的香腸臘肉，也全部都被帶回了老家吃。
    家裏天天來客，於強他爸為了麵子，每次都讓做兩三個肉，過個年就吃光了。
    於壯不信，娘都說，在這裏養腿那一個多月，她們天天都吃肉的。
    “嫂子，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們來了，就裝窮不吃肉吧。”
    錢蘭氣笑了，喊來了於強。
    “咋了？”於強皺著眉走進廚房。
    “家裏的肉票是不是已經用完了？”錢蘭看著他問。
    於強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不都買了肉，拿回老家吃了嗎？”
    “聽見沒？”錢蘭看著於壯，後者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咋了，又想吃肉了？”於強看著弟弟問。
    於壯點頭，“聞著隔壁的紅燒肉有些嘴饞。”
    於強就說：“家裏沒肉票了，這兩天就忍忍，過兩天等嫂子她們的麵館開門了，去麵館吃牛肉麵。”
    錢蘭氣得肝疼，他說得好輕巧，上下嘴皮一碰，就讓他們去麵館吃牛肉麵。
    吃麵不用給錢嗎？
    “行吧。”於壯砸吧砸吧嘴轉身出了廚房。
    於強看錢蘭一個人在廚房做飯，其他人都在堂屋坐著耍，有些愧疚地說：“阿蘭家裏來了這麽多人，辛苦你做飯了。”
    錢蘭冷笑，“我也就辛苦這兩天，十五一過，我要上班，這飯也就沒空做了。”
    “你說到時候家裏這飯誰做呢？你媽，你弟妹，還是我弟媳？”錢蘭看著於強問。
    想到這個問題，於強就皺起了眉，他媽看小舅子兩口子不順眼，肯定是不樂意做飯給她們吃的。
    他那個弟妹要帶孩子，錢蘭的弟媳又是個新媳婦兒，自己在婆家怕是都沒煮過幾頓飯。她和錢大新又是兩個人，要是讓她煮飯給這麽多人吃，她怕是也會不樂意。
    他想了想，開口說：“你不管是上早班，還是上晚班，都能在家裏做一頓飯。你在家的時候還是你做，你去上班了，就讓他們去麵館吃一頓算了。”
    錢蘭都懷疑於強拿她當人了沒，她這一天，要上班兒不說，回到家還要煮十多個人的飯，這些個在家裏不做事的，反而都在家等吃現成的，這像話嗎？
    “於強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每天要上班兒，上班兒的時候，也忙也累，下班回到家裏，還要煮十多個人的飯。而你媽她們在家裏耍著，啥事都不用幹，還要我這個上班的人，回家煮現成的給她們吃？”
    “你是不是覺得十多個人的飯很好煮呀？”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個會心疼人的男人，但是，我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把我當個人？”
    於強皺著眉抱怨，“要不是你同意帶你弟弟和弟媳上來找工作，就我媽和我弟弟弟妹他們來了，咱們就不會因為煮飯這個問題作難了呀。你讓我媽煮一日三餐，我媽肯定都是樂意的。”
    “早上上個廁所，我媽都能跟你弟弟吵起來，她哪裏能樂意煮飯給你弟弟和弟媳吃嗎？”
    “我媽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於強覺得，現在會有這些麻煩問題，就是因為錢蘭同意讓她弟弟和弟媳跟著一起上來了。
    錢蘭把刀一放，“我難道想讓他們來嗎？你沒聽見我媽都把話說到啥份兒上了嗎？”
    “我這個當親女兒的，怎麽能開得了口拒絕！我就等著你拒絕我爸媽呢，可你一直都不開腔，我還以為你沒意見才點頭的。”錢蘭把鍋往於強身上甩。
    於強：“……”
    “你有意見，你現在就去跟我弟和我弟媳說，你不想他們來，幫他們找不了工作，讓他們回去呀。我反正是沒意見的。”錢蘭指著廚房門說。
    這人要是真被攆走了，她弟和爸媽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這能說嗎？他要是說了，他以後都沒臉見嶽父嶽母了。
    “算了。”於強煩躁地擺了下手，“要不就讓他們都去麵館吃吧。”
    “錢呢？”
    “什麽？”
    “去麵館吃麵不要錢的呀？”錢蘭嗤笑，“像你弟弟那飯量，一碗麵能夠？今天早上稀飯他都喝了四碗。”
    “最便宜的肉絲麵，一碗都要兩毛錢，五個人一天要吃多少，你自己算算。”
    吃一頓就是一塊，吃兩頓就是兩塊。
    見於強不說話，錢蘭便問：“你該不會想的是，讓他們去麵館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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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早班的時候，中午立新和建設去麵館吃麵，那是因為他們也去幫了忙的，加上他們飯量又小，一天吃一頓無所謂，我弟和你媽她們可跟立新和建設不一樣。”
    於強摸了摸鼻子，否認道：“我也沒想讓她們去白吃。”
    “沒想就好。”錢蘭說，“你那工資也就多了二十多塊錢，這麽多人天天吃食堂和館子那也是遭不住的。便是在家裏吃，一個月要買的糧，都要二百來斤，這個賬你自己好好算算吧。”
    於強根本就沒算這個賬，如今聽錢蘭這麽一說，在心裏算了個賬，頓時嚇了一跳。
    這還隻是買糧食，一個月就要三十多塊錢了，還要買菜買肉這些呢。
    得趕緊給他們把工作找到才行，給小壯找個正式工作的話，他戶口遷到城裏來，每個月就有定量的糧食了。
    他自己拿了工資，也可以拿錢出來買他一家三口的口糧。
    小舅子兩口子也是，找到工作了，能拿工資了，就不用自己和錢蘭給他們開生活了。
    找工作，找工作，得趕緊給他們找工作。
    “咋都沒肉？”吃飯的時候毛小英，就白菜豆腐土豆絲，噘著嘴小聲抱怨。
    包盼弟看不來她的樣子，沒好氣地陰陽道：“你在家天天吃肉哇？”
    毛小英嘴巴噘得更高了，“我在家是沒天天吃，但在我姐家能一樣嗎？我姐夫可是軍官，我姐也跟人合開了麵館掙著錢，不就該天天吃肉嗎？”
    她嫁給錢大新之前，媒婆就跟她說，錢大新有個軍官姐夫，住在城裏天天吃肉。
    要不是看錢大新有個姐夫是軍官，姐姐也在城裏，能幫錢大新，她才不嫁給他呢。
    “什麽你姐？是你姑姐。”包盼弟糾正道。
    毛小英：“姑姐也是姐。”
    “奶奶，小舅媽，你們能不能別說話了，口水都噴菜裏了。”於立新一臉嫌棄。
    “怎麽說話的！”於強板著臉訓斥。
    於立新嘴巴噘的老高，幾下吃完碗裏的飯，碗筷一放，“我吃飽了。”
    說完，就跑出去了。
    錢蘭看著小兒子的背影，在心裏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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