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裏，三個工作人員實地評估後就準備離開。
    走出兩步後，年紀稍大一點的工作人員又回過頭，看向眼前年輕的女孩。
    “過戶手續裏產生的一些費用架構你都清楚的吧？”
    塗窈點頭：“我知道的。”
    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了一遍：“這是老房子，你奶奶當初購買的時候不算貴，但是這些年這個房子增值不少，稅費得按照增值部分的比例去征收。”
    目前草草估算，這個女孩要交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們來之前大概了解過塗窈的情況，剛剛畢業，又是孤兒出身，還負擔著這家福利院。
    雖然放出了拆遷消息，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何況拿到拆遷款之前手裏必須得有過戶文書。
    她手上大概率沒多少錢。
    塗窈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點頭：“我有估算過的。”
    估算過，但沒說夠不夠。
    工作人員心下了然，語氣安慰：“時間還夠，暫時不急。”
    塗窈笑笑：“我知道了，謝謝。”
    福利院提前清過場，工作人員看著女孩一個人站在偌大的院子裏，又心軟了一下。
    忍不住多說一句：“必要的時候，可以跟朋友或者其他認識的人借一下。”
    “等拆遷款下來還他們就行。”
    塗窈思考了幾秒，認真回道：“我會考慮的。”
    工作人員很快離開，塗窈把狼牙放了出來。
    一上午沒見，狼牙熱情加倍，不停地往她身上蹭。
    雖然上了年紀，可它明顯精力還十分旺盛。
    塗窈果斷拍板：“走，帶你去逛逛！”
    ……
    福利院外，隨著南柯這兩句話落地，車上一片死寂。
    塗朝夕不可置信地瞪過來。
    “……她覺得她還會消失？”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兩個世界融合得不順利，到時候還會剝離？”
    南柯看向窗外：“……是塗窈的意思。”
    她是真正的局內之人，沒有人比她更能提前察覺到這個世界的異常。
    拍照，吃飯，說話，陪伴……
    她願意做讓他們高興的事情，但也不願意他們全然沉浸在短暫的快樂裏。
    卻也不敢直接表達她的猜測，所以隻能淺淺地，聊勝於無地提醒一下。
    隻是她沒有了記憶，隱約知道她的二哥聰明，卻也沒預料到他是個格外敏銳的瘋子。
    憑著古怪的直覺已經猜到了這一步。
    塗朝夕聽得人快瘋了。
    什麽叫兩個世界還會剝離，什麽叫她還會離開？！
    “如果是這樣，那她到時候留在這個世界不就行了嗎！”
    南柯盯著窗外的目光一瞬銳利，聲量不受控地拔高：“可是哥！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留在這個世界，如果能，她又會選擇留在哪個世界！”
    塗朝夕一愣。
    南柯轉過頭看向他，唇角微澀，吞咽了一下幹啞的喉嚨。
    “可如果她能選擇留在哪個世界……”
    “答案也已經出來了，不是嗎。”
    塗朝夕忽然啞口無言。
    ……
    另一邊，一輛綠油油的車子悄悄停了下來。
    胥白趴在車窗上，鬼鬼祟祟地抬頭。
    “桑桑，所以一會兒要不要跟我大姐說啊？”
    “別問我，我不知道。”
    副駕駛位上，程桑桑愁眉苦臉，閉著眼滿臉回避。
    胥白急了：“你怎麽能不知道呢！你不知道我怎麽辦？”
    自打那天收到胥池那句“不了”，他倆就愁得吃不下睡不著。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說這兩個字，隻有他小叔絕對不可能！
    他小叔怎麽可能不想見他大姐！
    可後來不管他們怎麽問，對麵都沒有再回複。
    “是你的小叔，又不是我的小叔，別問我！”
    程桑桑還是回避。
    胥白不服氣了，“那我小叔不就是你小叔嗎！”
    “沒結婚，不作數。”
    “那我現在就求婚行了吧！”
    程桑桑：……
    程桑桑轉過頭：“你有病？”
    胥白：“我怎麽有病了！”
    ……
    車裏三人誰都沒再說話，塗窈潛意識裏的選擇就像她對這兩個世界的猜測一樣。
    不敢挑明，但也有了一點偏向。
    塗朝夕心髒下墜得厲害，胃裏一陣一陣地絞疼。
    伸手揉了兩把，忽然，有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塗朝夕轉過頭，就看到對麵吵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
    程桑桑跟胥白？
    他立刻皺著眉拉下車窗：“你倆吵什麽！”
    隔著一個人行道，程桑桑跟胥白身體雙雙一僵，瞬間噤聲，磕磕巴巴地望過來。
    “塗……塗老師？你們也在啊……”
    香樟樹下，塗朝夕看著明顯古怪的兩個人。
    “怎麽回事？你倆誰有病？”
    程桑桑一聲不吭，胥白藏不住事，一秒交代：“好吧，塗老師，我就直說了。”
    “我跟桑桑都沒病，有病的是我小叔。”
    塗朝夕冷眼嗤了一聲，別過頭：“你小叔有病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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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是！”
    胥白一咬牙，“我的意思是小叔可能也失憶了！”
    “他可能忘了我大姐了！”
    塗朝夕立刻把頭又轉了過來，眼神懷疑：“什麽？”
    胥白反倒一本正經。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他小叔為什麽不來見塗窈。
    “我是說，我小叔腦子出問題了！”
    “他的病本來就奇怪，上回我還聽萬醫生說是連病症都確定不了”
    胥白越說底氣越足：“對！就是這樣，他這回毛病可能出在腦子上，忘了我大……”
    “汪！”
    還沒說完，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狗叫忽然響了起來！
    胥白一愣，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十米開外的福利院門口，一張凶神惡煞的熟悉的狗臉正蓄勢待發地對著他！
    下一秒，目標明確，疾速地朝他衝過來！
    “汪汪汪！！！”
    胥白整個人呆在原地，猛地一個激靈！
    “狼……狼牙？！！！”
    “狼牙？？？！”
    心理上還懵著，身體先做出了反應。
    胥白掉頭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塗老師！桑桑！快救我！！！”
    “大姐！大姐啊！！！！”
    狹窄的幾條小路，一個玩命狂奔，一隻窮追不舍，很快跑出了視線。
    程桑桑瞬間目瞪口呆……狼牙？？？
    狼牙怎麽會在這兒？？？
    誰把它送來的？
    等等，這狗除了塗小毛和胥白他小叔之外，六親不認，塗小毛在這兒，那送它來的就隻有……
    程桑桑眨巴眨巴眼，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塗朝夕抱著胳膊，麵無表情地轉過頭：
    “……這就是你們說的，胥池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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