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師不愧是萬華境老前輩，一眼就能看出萬壽果這等奇物。” 江憶開口便是人情世故，先給這老僧人說些歡喜話，指不定還能為自己手中的果子估個好價。
    旋即江憶繼續說道：“大師必定知曉，天道有缺，世間並無十全十美之事。萬壽樹上結極數九果，唯有其一能無後患地增壽一甲子吧？”
    古大師一邊聽江憶說話，一邊引他到鑒寶房間內坐下。而後仔細端詳那枚金色果實，又將其放回袋子中封印，旋即說道：
    “確實如此，天地有缺，這萬壽果雖好，九枚果實裏卻僅有一枚為真。且一旦以神識探查或是攝取任意一枚的精華，其餘八顆果實便會全部化為烏有，哪怕將九顆果實同時煉化也無濟於事。
    隻要選錯，壽元立即減少一甲子。是以若非壽元枯竭、要賭上一把的修士，不會有人主動以此物賭命。”
    古大師的見解頗為精準，某種程度上，這位萬華境前輩的見識遠比江憶所知更廣。畢竟一直為江憶開拓見識的蘇錯，如今因全力阻止覺者一真的降臨，神魂烙印過度消耗，已經不得不陷入沉睡。
    直到古大師將九枚果實從封印袋子中一一取出，僅從外觀、逸散的靈氣及道則等做了簡單鑒別，便放回袋中。此時，江憶才賣關子般向古大師問道：
    “不確定性確實是這九枚萬壽果最大的問題。不過大師可曾看出，這九枚萬壽果有何不同？”
    “噢？小僧可不敢用探查手段鑒別此物，隻能從表麵紋理、靈氣屬性及萬華境所能感知的溢出道則來判斷真偽。
    若說這九枚萬壽果有何不同，還請江國師明示。”
    “那我便不繞圈子了。尋常九枚萬壽果，煉化其一便是賭命，而我這九枚萬壽果，卻不需修士以命相搏來煉化。”
    此言一出，古大師眼中頓時閃過詫異之色，連忙追問道：“此話怎講？”
    “安國右國師封載宇，大師可曾聽聞？”
    “此人雖是凡俗王朝國師，但安國畢竟是春秋十二國之一。他在安國任右國師三百餘年，又是虛明山弟子，在凡俗王朝的修士中也算小有名氣。”
    “大師以為，千峰境修士的壽元幾何？”
    “不足三百……” 話一出口，古大師猛然意識到什麽，當即神情驚詫地問道：“他成功煉化過萬壽果延壽？”
    “封道友壽元將盡之時，將此物交予在下。那時，他的壽元已達五百有餘。古大師應當清楚，一個掌握萬壽果且壽元高達五百載的千峰境修士，意味著什麽。”
    “難道說…… 他能準確辨識出哪一枚萬壽果有延壽之效？”
    根據江憶所述，古大師很自然地得出此結論，可很快又覺不妥。
    “但這也不對啊，你說他壽元將盡時將此物交予你，為何他自己不用來續命？”
    “原因很簡單，因這萬壽果已無法為他續命。據我所知，他最初得到的萬壽果，乃是二十七枚。這些並非傳聞中生於上古秘境昆侖山的尋常萬壽果，而是每顆都有延壽之效的變異萬壽果。”
    江憶再度說出顛覆古大師認知之事，令古大師臉上的驚奇更甚。
    未等古大師提問，江憶繼續說道：
    “隻是天道有缺，這些變異萬壽果並非毫無缺陷與限製。修士每煉化一枚，下一枚的增壽效果便會遞減。待剩下十八枚時，此物便對封道友完全無效了。
    也正因無需賭命，封道友利用九枚萬壽果，以輿道之術研究出在不使萬壽果消散的前提下，鑒別其是否具備增壽效果的方法。”
    說罷，江憶將一枚玉簡放在九個封印布袋旁，推到古大師麵前。
    古大師滿臉驚疑地拿起金色玉簡，以神識閱覽其中內容。
    江憶嘴角的弧度怎麽也壓不住，因為上麵所言，幾乎全是她編造的謊言。
    哪有什麽變異萬壽果？根本不存在。
    這九枚萬壽果特性極為相近，因幻境世界中有萬壽樹存在，早已擁有萬物壽元相關的道則。是以衍世觀景球無需消耗太多底蘊，便將這八假一真的萬壽果，變成了九顆全為真的。
    不過有兩點江憶並未說謊：其一，天道有缺，萬物皆然。轉化之後，龍龜警示江憶，似有天劫氣息在外探尋這九顆能延壽一甲子且無後患的果子，搞不好便會招來寂滅神雷。
    這才讓江憶趕忙將九顆萬壽果的特性，改成延壽效果逐漸遞減直至無效，這才成功帶出幻境世界，未被天劫盯上。
    其二，便是封載宇對萬壽果的鑒別之法。此法果然在安國王城寶庫密室，及他保留的輿道研究資料中。
    確切地說，這並非他這一世的研究成果，而是前世作為大能雲卷真君時的研究所得。
    待這一切落入江憶手中，她考慮到研究資料太過驚世駭俗，隻得憑借自己玉品堪輿師的能力，刪減了看不懂的內容。
    最終，她推算出一個隻能檢測單枚萬壽果是否會削減壽元的殘缺方法。此法雖可行，複現卻需耗費大量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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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既能增加九枚萬壽果的估價，又不會因被懷疑擁有萬壽樹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讓她編造的萬壽果來曆與真實性有了保障。
    然而，出乎江憶意料的是，閱覽完玉簡內容後，古大師雖麵露興奮與驚異，卻又帶上了濃濃的惋惜。
    “大師為何麵露惋惜？可是在下這變異萬壽果有問題？”
    “阿彌陀佛，非也非也。觀江國師這九個封靈袋，想必您至少是玉品堪輿師吧？這變異萬壽果輔以鑒別之法，足見江國師考慮周到縝密。
    且這至少需玉品堪輿師方能看懂的鑒別之法，其珍貴程度已不亞於這一枚枚果子本身。他日昆侖仙山秘境再開，若有修士尋得萬壽果，此法價值不可估量。
    隻是……”
    古大師放下玉簡，沉吟片刻後歎息道：
    “可惜，若這並非變異萬壽果，而是正常的萬壽果，這估價至少能翻三倍。”
    江憶聞言，當場麵露愕然，臉上滿是疑惑。
    見江憶滿臉錯愕，古禪並不打算賣關子，立即補充道：“江國師曾與太煥門的沈天鑾交手，奪取了他的【天時八刻劍】，應當知曉配合天時劍仙的神通之術，可實現斬人壽元的能力吧？”
    江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古禪繼續道：
    “天地道則濃鬱到一定程度，便會化作靈韻。以靈韻集合之物鑄造仙兵、煉製法寶，這些器物便更容易誕生靈智，成為通靈神兵、靈寶，並具備所用原材料靈韻的特性，甚至升華成道源……
    這萬壽果中的增壽靈韻，為天理不容，故除增壽外別無他用。反倒是斬壽靈韻，乃是極為稀有、可用於天工煉器的獨特靈韻，堪稱有價無市。
    此外，這九枚萬壽果還有一種更為罕見的靈韻 —— 糾纏。
    這是一種相隔億萬裏乃至兩個不同世界，都能彼此呼應的神奇靈韻。這便是為何一樹九枚萬壽果，窺視其一，九枚皆滅的根本緣由。”
    江憶呆坐當場，腦中有驚濤駭浪翻湧，心中更是為自己自作聰明、濫用衍世大陣陣眼能力修改萬壽果特性的行為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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