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擺著手，坐在椅子上惆悵不已。
    就算讓小夢飛估計也夠嗆，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蕭動。
    想著楚風就坐到了蕭動旁邊。
    蕭動單手托腮，一臉沉思的說著：“師父……這東西有點像你們地球人說的什麽牧夫座空洞，可又有點不同！”
    “你們那裏的人叫這個地方為大虛無！師父覺得是不是巧合？這地方八成會有虛無道果……”
    楚風表情遲疑，又一顆道果？
    雖然之前他也覺得這地方好似他用虛無法則施展的無盡黑暗，可這地方也太大了。
    估計比銀河係都大百倍不止。
    不，可能更大！
    大到他難以形容……
    蕭動看著電腦上的東西低頭思索，拿著自己這一年來記錄的各項天文數據塗塗改改：“虛空即是宇宙，而宇宙是一個不斷膨脹的存在，幽冥鬼域應該是這片宇宙中的一塊詭異空洞！”
    “區別於其他的尋常空洞，這地方有被虛無法則影響的因素，所以師父的殺戮夢魘會感覺到恐懼。”
    “因為在這裏一旦失去了參照物和集體，任何東西都會被虛無掉。”
    “當一個人處於無邊黑暗中的時候，不管怎麽喊都是沒有回應的，師父覺得那個人會是怎麽死的？是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而精神死亡，還是肉體死亡？”
    楚風眉頭緊鎖，似有濃重的陰雲在額間凝聚，原本明亮的雙眸此刻也變得深邃起來。
    想象一下，自己孤身一人處於黑暗之中，這不就是植物人？
    不，或許連植物人都不如，有些植物人是知道周圍有物質的。
    這地方不一樣，如果是普通人在這種地方，極大概率會精神死亡。
    精神走向虛無？
    再次看向外麵的無邊黑暗，那一群殺戮夢魘正緊張的看向四周，好似在忌憚什麽。
    連夢魘都在恐懼，他怎麽沒事？
    要是其他人呢？
    腦中仿佛藏著無數思緒的旋渦。
    楚風微微抬頭，視線落在蕭動的電腦屏幕上，目光卻有些遊離，顯然思緒已飄遠。
    上麵說的空洞跟這地方絕對是兩個概念。
    如果隻是什麽都沒有這麽簡單殺戮夢魘是絕對不會出現驚慌的神色。
    楚風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偶爾輕咬下唇，一時糾結要不要換個人去外麵飛飛看。
    視線看向小夢小蝶，好像他們倆人的法則都可以用在飛行上？
    “師父莫要白費心機了，這種沒有任何參照物的地方要是讓我飛，我估計連一個月都堅持不到，因為前方什麽都沒有，我要一直看著前麵，這種感覺很詭異，尋常人絕對受不了！”
    “這就比如是一個騎馬的人蒙住了自己的眼，然後把他扔到荒郊野外，讓他全程騎著馬狂奔，凡人估計一天都受不了，師父您一點事沒有絕對跟虛無法則有關係！”
    “你要是不想讓小夢出現精神錯亂的話，還是別讓他出去了，您仔細想想……小夢他真的能做到像師父一樣一直朝著黑暗深處飛嗎？”
    楚風一隻手托著下巴，手指無意識地輕敲臉頰，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作帶著幾分焦躁。
    他時而看向小夢，時而看向顏璃，內心有些雜亂。
    這片區域……或許連法則都存在不了！
    思索片刻後楚風還是把小夢放了出去，自己則附身在了小夢的衣服上：“飛吧，往前麵飛，一直飛！”
    小夢看著四周的黑暗眼神不安：“前麵……那邊是前麵？飛偏了怎麽辦？”
    楚風低聲說著：“不要緊，你覺得哪裏是前麵就往哪飛。”
    楚風說完便不說話了，他倒要看看這地方是不是隻有他能應對。
    小夢看著那無盡黑暗的宇宙，全力施展神速飛行著。
    詭異寂靜的虛空什麽都沒有。
    他就那麽一直飛著，朝著一個方向一直飛。
    飛著飛著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原本從容的眼眸變得緊張，不斷的左顧右盼。
    他有沒有飛直？
    沒飛歪吧？
    僅僅一個愣神他就停在了原地，哪裏是前麵來著……
    下意識回頭，怎麽他爹的殺戮夢魘都沒有了？
    “爹？喂……”
    一開口卻發現發不出聲音，怎麽回事？
    他怎麽啞巴了？
    這就是蕭動說的真空麽？
    怎麽會這麽邪門，怎麽就不能發出聲音了？
    看著前麵那無盡的黑暗，小夢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這麽大的地方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實在是太怪了。
    不……或許沒有聲音還好，要是有了聲音豈不是更加駭人。
    楚風算了一下時間，這才半個時辰小夢就有點慌了。
    再試一試，實在撐不住了再說，虛無法則創造一片非真空區域低聲說著：“反正我也不知道哪個方向正確，自己想辦法弄參照物繼續飛！”
    小夢緩緩吐氣，想要施展法力在身後留下軌跡，卻發現這地方沒有任何一絲靈氣波動，他的法力消耗的非常快。
    越是搞不清方向就越是慌亂，越是慌亂就越想延長身後的軌跡線。
    法力自然而然也會消耗的更快。
    沒飛多久他就撐不住了，不能再用法力了。
    必須得學他爹用法則當參照物才行。
    小夢慌忙調整思路，神速法則全開，身後形成了一道道殘影，好似一條藍色的軌跡。
    他就這麽全力飛著，楚風看著小夢身後那一條歪歪扭扭的飛行軌跡，一時表情恍惚。
    怎麽回事？
    小夢不是一直在往前飛嗎？
    他怎麽飛斜了都不知道？
    看著小夢那飛成泥鰍的軌跡楚風眼中透著不安。
    這就好比瞎子開車，他覺得他是朝著直線開的，參照物就是方向盤，他自己覺得自己沒動，可細微中還是會有偏差。
    每時每刻產生的細微偏差便會讓人的方向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小夢自信的加速飛了又一會後，他突然看到前麵有個亮光？
    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飛到有人的地方了，可到前一看竟然是自己即將消散的殘影，當時他就猛的回過了頭。
    看著自己飛的歪扭七八的軌跡，茫然的待在了原地：“怎麽…可能？我明明……”
    想開口說話，可聲音還是發不出來，好似被黑暗吞噬一般。
    冷汗滑落臉龐，想開口卻隻能張嘴，慌忙用神識尋找，找到楚風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既然不能發出聲音那就傳音算了。
    “爹……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連續飛一年都沒有任何心理波動的嗎？”
    “你是怎麽保持直線飛的……你確定你是在保持直線飛嗎？難道不是那些殺戮夢魘故意迎合你排成了直線？”
    “你確定你飛的時候也是直線？”
    楚風聲音細微，好似在故意說小聲一般：“我不確定我飛的是不是直線，但是我確實沒有像你這般慌亂，你還有什麽感覺？”
    小夢現在已經分不清他剛才往哪飛的了，好像是他身子對著的正前方，可是該往上一點還是往下麵一點？
    現在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宇宙，還有上和下兩個維度。
    剛才還在打遊戲的小夢此刻已經完全緊張了起來，看著他自認為是前麵的方向低聲傳音道：“爹，我感覺我每一次出發都是一個新的起點，我根本不知道往哪飛……跟地上不一樣，地上還有東西比較，這裏我就是無頭蒼蠅，我害怕……”
    “說不上來是哪種害怕，就是怕……也不知道怕什麽，好像神速法則變弱了？”
    “我有種感覺我再飛下去我的法則會離開我，或者是我會死在這裏，我也不知道，反正爹你別扔下我啊，你別不說話就行……”
    楚風輕聲傳音：“嗯，我睡一會，你繼續飛！”
    說完他就不說話了。
    小夢無比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左右上下都看了一圈。
    好黑……
    什麽都看不見。
    睜眼跟閉眼好像沒什麽區別，要不是他身上的法則有光，他估計都看不見自己的身子。
    他就那麽攥著拳頭再次起飛了。
    不見天日，唯有黑暗和孤獨相伴。
    起初，他還能靠神速法則的殘影支撐自己的路線，可一回頭他就又發現那些殘影很歪。
    他試著飛慢一些，時刻通過身後的殘影來調整自己的飛行路線，確保是直的。
    可這種方式飛的實在是太慢了。
    他從來也沒有覺得保持直線飛行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就好似一個廢人……怎麽飛也飛不直。
    有時候飛著飛著他還會看著黑暗的前方陷入沉思。
    回過神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往左飛的還是往右飛的。
    孤獨如影隨形。
    漸漸地，他的目光開始呆滯，時而心裏自言自語。
    喊了兩聲楚風沒有反應後，他還以為楚風是真的睡著了，繼續往前飛著。
    可此時在楚風眼中，小夢隻是在胡亂飛，方向全丟，他的精神已經要錯亂了。
    一天都不到，小夢就要撐不住了。
    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的心態去飛直線，在這種情況下難如登天。
    可他楚風自己又是怎麽回事？
    看著打算往回飛的小夢，楚風起身飛了出來：“行了，辛苦你了，回去玩吧！”
    小夢在見到楚風的時候，眼淚都要出來了：“爹我……我沒用。”
    “沒事，這地方絕大多數人都跟你是一樣的，估計你姐姐小金也過不了這一關。”
    小夢看著對麵表情木然的楚風，不知為何內心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突然多了一個人在他跟前，他爹確定沒事麽？
    “爹，你要不還是別這麽飛了，我總覺得哪裏有點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