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酒桌上的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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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行公公起身,舉杯回敬,大笑道:“來!喝酒!”
    張子民也站起身,雙手舉懷,恭敬道:“那我就先敬公公和老將軍一杯。”
    鍾鎧鈞好像有些靦腆,猶豫一番,也起身舉起了酒杯。
    張子乾與張子坤看著麵前的酒,各有些發怵,兄弟二人在一瞬間內交換數個眼神。
    張子坤以眼神說道:要喝嗎?
    張子乾用眼神回答:逃不掉。
    張子坤眨了眨眼:二哥先喝。
    張子乾斜睨一眼:慫貨。
    這次不能再跟上次那樣喝的猛了……張子乾起身舉起酒杯:“一切順利。”
    張子坤見二哥起身,也緊隨其後,起身舉杯,盯著杯子裏晶瑩的酒液,眼神閃躲。
    章尋開懷大笑:“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來!諸位飲酒!”
    言罷,率先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隻是喝著漏著,不經意間胸前便濕了大片。
    這個老小子,喝酒都不老實……空行公公這個老酒鬼鄙夷的掃了他一眼,隨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滿足的打了個酒嗝。
    沒說幹杯,那就代表不用一口喝完……張子民笑了笑,小抿一口。
    “殿下,我先喝。”鍾鎧鈞衝張子乾抬了抬酒杯,示意了一下,隨即舉杯痛飲。
    張子乾眉頭微皺,這下是不得不喝完了,咬了咬牙,一口悶完,臉色潮紅。
    張子坤倒是名不虛傳,跟爹一個樣,一杯下肚,一杯就倒,醉趴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張子乾坐在他旁邊,撇了撇嘴,解下身上的袍子,給他蓋上。
    張子民醉眼微眯,小口飲酒,歪著頭看著這一幕,嘴角揚起笑容。
    這才對嘛,這才好嘛,親兄弟間就是要兄友弟恭的呀,哪來那麽多勾心鬥角呢。
    章尋衝門外大吼道:“章丘!趕緊過來上菜!”
    門外傳來章丘稚嫩的聲音:“正過來端著呢。”
    空行公公倒沒在意這麽多,隻是一個勁兒的喝著酒,咂巴著嘴。
    哎,真不錯,這酒真不錯,一點都不遜色當年國師親自釀的酒。
    鍾鎧鈞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又一個人小抿了一口酒,默默看著酒桌上的一切。
    他也不是怎麽樣了,就是感到有些格格不入,還有一些想遠在西方的爹娘了。
    眾人喝酒吃菜,有一個孩子來來回回的端菜上桌,還有一個太子殿下醉趴在酒桌上,已然沉沉睡去。
    不知喝了多久,章尋醉醺醺的起身,搖搖晃晃的站定,衝著張子乾說道:“走,撒泡尿去,順便出去透透氣。”
    “嗯?”張子乾抬起發脹的腦袋,用力揉了揉眉心,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他拉起身旁的鍾鎧鈞,吐出一口酒氣:“走,走走,陪我一起。”
    “嗯。”鍾鎧鈞慢慢睜開一雙醉眼,顯然也是喝多了。
    張子乾腳步踉蹌,一個腳軟,便向後倒去,鍾鎧鈞無力的扶住他,二人一塊靠在牆上。
    張子乾環顧酒桌,這才發現空行公公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桌底下一堆空酒瓶。
    大哥張子民怎麽也不見了?
    張子乾努力睜開一雙醉眼,四處找尋。
    哦……在酒桌底下躺著呢。
    算了,不管了,順便先給他們送回房躺著去吧。
    張子乾對鍾鎧鈞說道:“你去給我大哥送回房去,我給張子坤送回去。”
    鍾鎧鈞點點頭,晃晃悠悠地扶起桌子底下的張子民,將他架了起來。
    張子乾則將一直趴在酒桌上的張子坤背起,向門外走去。
    走出門外,他這才發現天色已晚,都能看見月亮初上天心了。
    一個沒注意,這頓酒竟是從正午喝到了夜晚。
    好在將軍府不大,東廂房離得不算遠。
    張子乾背著弟弟,踉踉蹌蹌的走著,一步一惑,一步一喘,寒涼的晚風,吹著腦袋暈乎乎又生疼。
    張子乾感受著身後張子坤的心跳與炙熱的呼吸,還聽著他酒後的醉話。
    “父皇,我會學著當一個好皇帝的……”
    “二哥,你的脾氣要好一點……”
    “大哥,你真好……”
    張子乾聽著這前言不搭後語的醉話,不由笑了笑。
    這個弟弟,自小就跟著聞先生讀書學習,讀了一身聖賢書,學了一身的仁義道德,對百官,對百姓,都挺好的……
    他不理解自己也正常,畢竟他從沒真正上過戰場,沒真正見過戰場的殘酷,也沒真正理解慈不掌兵的道理。
    張子乾聽著弟弟的醉話,慢慢走著,走到了東廂房。
    他將張子坤隨意丟到床上,又替他掖好被子,拿起披在他身上的外套,便準備離去。
    躺在床上的張子坤卻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死死不鬆手。
    張子乾皺眉回頭看去,扯了扯袖子,卻發現扯不動,隻好蹲下身子,一根根掰開張子坤的手指。
    張子坤的醉眼睜開一條細縫,噴出一口酒氣,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二哥?”
    張子乾不耐煩的應了一聲:“我在,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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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坤半夢半醒,混著酒氣,吐出了一句話:“哥……哥,別……別走,我……我有句話想要跟你說。”
    張子乾將他的身子扶正:“說。”
    張子坤鬆開抓著他袖子的手,醉醺醺地說道:“不問是非,隻看利害,這……這是妾婦之道。”
    “不是聞先生教我的,這……這是我自己想出的……的道理”
    張子乾愣了愣,麵無表情的看向床上的張子坤,隻吐出一句話:“知道了,但有些時候不管是什麽道理,也不管的道理對不對,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有時候……天底下最沒用的就是道理了。”
    張子坤好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似的,再次沉沉醉夢去。
    張子乾扶著膝蓋,剛想起身,卻發現渾身都沒了氣力,腦袋昏昏沉沉的,胃裏翻江倒海。
    這……這酒勁怎麽這時候才上來。
    張子乾靠在床沿上,隻感覺眼皮有千斤重,一個閉眼,便再也睜不開了,也隨之沉沉醉夢去。
    另一邊,鍾鎧釣剛剛將白王殿下送回廂房,走出房門,便看見老將軍章尋靠在樹下,望著月亮,靜靜等著他。
    鍾鎧鈞疑惑地喊了一聲:“老將軍,你在等我?”
    章尋笑了笑:“走了,陪我散散步去,張子乾那個家夥估計也醉倒了。”
    “不用管他?”
    “沒啥事,喝多了你管他幹啥?”
    於是,鍾鎧鈞與章尋,這一老一少並肩閑逛將軍府。
    酒桌上,就屬他倆喝的最少了,也就數他倆最清醒,章尋耍把戲偷漏酒,鍾鎧鈞一直都是小口慢飲,總共喝了不過半斤。
    章尋像是閑聊般問道:“鎧鈞啊,你家是哪兒的?”
    鍾鎧鈞撓了撓頭,笑道:“金安城。”
    章尋想了想,好像沒聽過這個地名:“那是在哪兒?”
    鍾鎧鈞望向西方,小聲道:“在大玄的最西邊,一座很小很小的城,小到都不在三百零八小城之列。”
    章尋臉上的刀疤在月光下微微抖動著,扯開嘴角,露出笑容:“巧了,我的家鄉在最大玄的北邊。”
    章尋又問道:“離家多久了?”
    鍾鎧鈞仔細想了想:“十六歲離家,差不多有三年多了吧。”
    章尋問道:“為什麽離家?”
    鍾鎧鈞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跟爹娘鬧脾氣,一氣之下就從軍了。”
    章尋感歎道:“抽空就回趟家吧,別等家鄉成了故鄉,再想著回去。”
    鍾鎧鈞搖頭道:“等我闖出一番功業,給我爹娘看看,我再回去!”
    他又疑惑問道:“老將軍為什麽不回去?”
    章尋笑道:“我的家鄉,是北陽城。”
    鍾鎧鈞不說話了。
    那座北陽城,早就在蠻族的鐵騎下了化為黃土,或者說是老將軍自己帶人“吃完”的。
    “沒關係,還好我的最後一仗,可以向蠻族算算賬了。”章尋拍了拍他的肩膀,“鎧鈞啊,咱倆很像啊,來做我的副將吧。”
    鍾鎧鈞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是跟著赤王殿下吧。”
    章尋無奈搖頭,轉頭看向天邊明月,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殺業太多,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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