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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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拂曉之際,第一縷陽光灑在房頂,映著姑娘長長的眼睫毛,晶瑩一片。
    張子乾就一個人坐在屋頂上,手中握著一份婚書,懷中靠著一位姑娘,一動不動,坐了一整夜。
    他看著明月西沉變旭日東升,也看著懷中姑娘悠悠轉醒。
    上官羽寧坐直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眸,打了個哈欠:“怎麽就睡著了?”
    張子乾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也伸了個懶腰,笑問道:“睡得還好嗎?”
    上官羽寧輕輕點頭:“這幾年來,睡得最安心的一回。”
    張子乾站起身來,隨口問道:“東宮中的床太硬嗎?”
    上官羽寧仰頭望著他,忽然笑道:“吾心安處是夢鄉。”
    張子乾活動了一下手腳,向姑娘伸出了手:“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
    “嗯。”上官羽寧眼眸閃亮晶瑩,眼角還掛著些許淚珠,像草木上掛著的朝露。
    姑娘握住了張子乾的手,他一把拉起姑娘,抱著姑娘從房頂上一躍而下,翩然落地。
    姑娘摟著他的脖子,撒下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
    她在那上官府邸,她在這東宮之中,許久不曾笑出聲來了。
    “小姐,在這裏。”房簷下,晴兒也已經早起,背著不多的行囊,招了招手,“小姐怎麽從屋頂上下來了?”
    上官羽寧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故意板著臉:“主人家的事,丫鬟少管一些。”
    晴兒捂著腦袋,一言不發,有些怨恨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子乾。
    都怪你,大半夜不睡覺,帶著小姐去屋頂!
    張子乾似是聽見了她的心聲,毫不客氣地回瞪了晴兒一眼。
    嘶……晴兒背著行囊,上前一步,陰陽怪氣道:“哎呦喂,還是咱姑爺有本事,沒事兒就能上房,也幸好沒掀瓦。”
    “晴兒!”上官羽寧嗔怪道。
    張子乾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丫鬟的嘴不要這麽碎。”
    晴兒被看的有些發怵,卻也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問道:“敢問姑爺,要帶小姐去哪裏?”
    提起這個問題,張子乾重新看向上官羽寧,輕聲道:“對了,羽寧,一直忘問你了,你想去哪裏?”
    “是留在皇城的玄清觀中,還是去那幽州的幽蘭城中?”
    張子乾神色極其認真:“在這兩個地方,沒人能動你。”
    上官羽寧微微一愣,隨即迎上他的目光,也認真說道:“我上官羽寧,這輩子就要跟著你張子乾。”
    張子乾上前一步,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搖頭說道:“你不能跟著我,我是大玄赤王,終究……是要回北州的大散關城守城禦敵的。”
    “大玄那麽多將領,為何你這個親王,非要去親自守城?”上官羽寧緊緊握著張子乾的手,“你是赤王,你的封地在幽州,不在北州啊,你就不能留在封地嗎?”
    “家國情長,兒女情長,總要有所取舍。”張子乾輕輕掙開她的手,看著她笑了笑,“我去守那座城,就再也不用有人妻子苦等遠征的丈夫歸家,大玄更多的有情人才能終成眷屬。”
    張子乾反手握住上官羽寧的手:“為了你,我可以舍去權勢利義。但我不能為了你,而負了大玄的山河與將士。”
    “說到底,這大玄還是我打下的疆土。”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上官羽寧忽的吟了一首詩。
    “什麽?”張子乾沒聽清。
    她長舒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反問道:“大散關城在哪裏?”
    晴兒聽的直皺眉頭,她從來沒聽過還有這麽一座城。
    張子乾看向北方:“大散關城在極北之地,極寒極苦,橫亙在雪山與草原之間。”
    上官羽寧歪頭看著他,輕笑道:“雪山與草原,這等風景,籠中雀從不曾見過。”
    張子乾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斷然拒絕道:“那裏太苦也太冷了,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去那裏。”
    “留在皇城中或者去幽蘭城,等著我。”
    聽到此話,上官羽寧一把推開眼前人,眼淚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她哭喊道:“我等的已經夠久了!我真不想再等了!”
    “我已經等過你一次了,不會再等你一次了!”
    張子乾一見姑娘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頓時有些慌了,顯得手足無措:“你……你……我……唉。”
    “我就要跟著你!”上官羽寧擦著眼角的淚,梗著脖子,強橫說道。
    “那裏真的很苦,別說錦衣玉食了,連溫飽都做不到。”張子乾還在勸道,“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吃苦。”
    “小姐,要不然別去了,就去幽蘭城,也挺好的。”晴兒也在一旁勸道。
    “我不是什麽籠中的金絲雀!”上官羽寧紅著眼,“我可以當你身邊的麻雀!”
    “子乾求你了,別把我從一個籠子又送到另一個籠子,我寧願去當一隻出逃的麻雀。”
    張子乾啞然,不知道還能怎麽說。
    他伸手去拉上官羽寧的手,卻被姑娘直接甩開,含淚的眼眸瞪著自己。
    晴兒無奈,自己是不想去那座孤城的,但如果小姐要去,自己願意跟著。
    良久,張子乾開口問道:“想好了?”
    上官羽寧認真點頭:“我就要跟著你。”
    張子乾說道:“羽寧,走吧,去那座大散關城。”
    上官羽寧轉身對晴兒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丫頭,輕聲說道:“晴兒,你就別跟著去了,你給我當了十幾年的丫鬟,我今日還你自由身。”
    “那行囊中還有不少首飾,你且拿去當了吧,換得了些錢,好在這城中做些生意。”
    晴兒從行囊中翻出一根黃綢布包裹的竹笛,遞給小姐。
    上官羽寧笑了笑,接過竹笛。
    “嗯,走吧。”晴兒背著行囊,向前邁出一步。
    “你要去哪兒?”上官羽寧一愣。
    “小姐要跟著姑爺,我管不著。”晴兒回頭燦爛一笑,“晴兒要跟著小姐,小姐也管不著。”
    死丫頭……張子乾望著那個背著大大行囊的嬌小身影,有些改觀對這丫頭的看法。
    他牽起上官羽寧的手:“該走了。”
    上官羽寧點點頭,將竹笛掛在腰間。
    清晨的陽光下,一行三人向皇宮外走去。
    張子坤倒是很守信用,一路暢通,一路恭敬,無人所攔。
    隻是皇宮門口,一個老太監早已等候多時。
    張子乾隔著老遠就望見那個老太監了,不由眉頭一皺,拉著上官羽寧的手,叫住前麵的晴兒,緩緩停步。
    “公公?”張子乾警惕著看那個老太監,“你是來攔我的?”
    空行公公靠在城門上,大口飲酒,喝的酩酊大醉,並未作答。
    張子乾鬆開姑娘的手,又上前一步。
    瞬間,空行公公睜開一雙醉眼,身形快如閃電,一醉千裏遠,閃身來到張子乾身前,一拳帶著酒氣轟出。
    張子乾被這酒氣熏的頭暈,根本沒反應過來,便已被近身一拳轟在胸口。
    他直接在寬大的宮道上倒滑出去,雙腳犁地數十丈,犁出一條溝壑。
    張子乾悶哼一聲,調整身形,極速站定。
    空行公公此時酒已醒了三五分,醉笑道:“好小子,果真長天階了。”
    張子乾冷冷看著這個老太監,對晴兒輕聲說道:“你帶著你家小姐先出城去。”
    “別打了,別打了。”空行公公連忙擺手笑著,“你看你,試試你斤兩罷了,怎麽還急眼了?”
    張子乾手中出現了一杆由真氣凝聚的大槍,槍尖直指老太監:“試試我的斤兩,公公下手可沒輕沒重的。”
    老太監砸吧了砸吧嘴,從腰間解下一壇酒,遠遠拋給張子乾。
    張子乾用槍尖挑起酒壇,微微一怔,不由問道:“這幹什麽?”
    “好酒!頂了尖兒的好酒!”空行公公目光落在那壇酒上,滿眼盡是心疼,“小心點兒,別摔了,三百年的女兒紅,還是那位大平國師親手釀的,喝一壺就少一壺!”
    張子乾槍尖上挑,酒壇順著槍杆滑落,他接住酒壇,笑問道:“這算什麽?”
    “還能算什麽?”空行公公沒好氣道,“算我給的喜酒唄!”
    “跟人家姑娘在一起了,就記得對人家姑娘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