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今已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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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坤話音未落,大殿門口處忽然出現一襲黑衣。
那襲黑衣好似憑空出現,悄無聲息地便一步跨入大殿。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黑衣如墨,胸口處以金絲繡著一個“劉”字。
張子震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張開雙臂,哈哈大笑:“劉一線長老,許久不見!”
中年男人撚須,微微點頭:“見過太子殿下了。”
川中劉家。
與江南葉家,柳東關家,並稱為江湖三大家,其葉家佛法,關家棺材,劉家武學統稱江湖三絕。
傳聞劉家家主劉老爺子,已躋身玄天階,是江湖中的執牛耳者。
而劉家二長老劉一線也是江湖中流名已久的長天階了。
張子震與張子巽喜好結伴同遊江湖,與劉家二長老早年間一見如故,也就成了忘年交。
而劉家內部此時也想借助兩位皇子與朝廷的關係,更進一步,壓製住風頭正盛的葉家與關家,穩住江湖地位。
近年以來,江湖年輕一輩中劉家人才凋零,隻有一人躋身地境。
反觀關家,天才眾多,關家家主的長女關怡弦與養柳槐都已是地境,小女兒關怡柱也已海境瓶頸。
至於葉家,自不必多說,新任葉家家主葉江暖手握一葉菩提,即是江湖。
所以劉一線很明白一點,這次與太子合作,才能鞏固劉家在江湖中的地位。
不過太子張子坤可沒心情也沒時間敘舊了,他怒喝一聲:“劉長老!攔住他們!”
劉一線扭頭看向水龍火蟒纏繞身側的張子民,點頭道:“明白!”
張子民背著昏死過去的張子乾已經近前,毫不留手,水龍火蟒齊齊纏在右臂,右手握拳,一拳轟出,水火之法迸發,水龍火蟒交纏撕咬而去。
劉一線微微驚愕,沒想到眼前年輕人所打一拳竟能有如此威勢!
不過到底是一位老江湖,看慣了江湖中的生死一刻。
他眼眸一冷,毫不慌張,向後飛退,避開那水火一拳的威勢,旋即雙手化為金玉色,晶瑩剔透。
他身形一頓,腳步踏虛,施展出一門劉家秘法,竟是直接將那水龍與火蟒擒拿在手。
劉家絕學之一,金玉手,可擒拿天地靈氣在手。
張子民臉色從未如此陰沉,正欲再起,卻突然身形一滯,低頭看去,右腿已經是血流如注。
緊接著全身一麻,細微雷霆在體內遊走,跌倒在地不起。
張子震麵色不善,收回掌中雷符,輕輕吹散指尖跳躍的雷光。
這一擊雷刺,之所以能破開大哥的防禦,還是大哥消耗了太多靈氣,周身靈氣稀薄,加上大哥主修道,體魄沒有那麽堅韌。
可這一擊,已是自己的全力,又加上太子給的雷符增威,如此才勉強破開大哥的防禦。
自己也已是載物地境,放在江湖年輕一代中,也算天才了。可在這幾位皇兄麵前,就完全不夠看的了。
那三位,有些天才的過頭了,全都已是天境強者。
大哥張子民——雲天階。
二哥張子乾——長天階。
就算三哥張子坤是靠外力強行躋身天境,可能到底還是天境。
可他們都才多少歲?沒一個年過半百的!
要知道那位劉家老爺子多久才躋身玄天階的?快三百歲了!
劉一線長老躋身長天階,也已超二百歲。
好像整個大玄的氣運,都被父皇偏心的給了他們三人。
張子巽走上前去,手掐法訣,心中默念:“風繩。”
殿內微風四起,一條條無形繩索將張子民與張子乾淩空束縛,左右掙脫不得。
張子巽與那位劉家二長老打了聲招呼:“見過劉一線長老。”
劉一線將手中還在掙紮的水龍火蟒直接捏碎,化作精純靈氣吸入鼻中。
劉長老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抬手看了看那方十火焚天法印,掂了掂後笑道:“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這方法印,絕對不一般,肯定是品質極高的法寶,放到山上都是搶破頭的存在,更別提在江湖中了。
莫蓮長眉微挑,在一旁看的有些想笑,敢在她麵前奪寶的,這還是頭一個。不管怎樣,這方法印,這姓劉的肯定帶不走。
張子坤此時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地,他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
結束了……皇兄,終究還是自己贏了。
張子坤抬眼看向皇兄,微微笑道:“皇兄,你輸了。”
張子民滿眼苦澀,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弟弟,緩緩開口:“小坤,何至於此種地步?”
“我……我也不想的,可皇兄從沒給我選擇。”張子坤並不看大哥,隻是直直看著皇兄,微微搖頭,向他走去。
張子坤走到皇兄麵前,手中出現一張醒神符,貼在皇兄額頭,而後靜靜等著。
張子民繼續說道:“小坤,你當真敢殺兄?你的仁義道德呢?”
張子坤終於轉頭看向大哥,拔出了大哥腰間的那柄龍湫,淡淡說道:“大哥,你走吧,回你的龍虎山去吧,跟著天師安心修道。”
他頓了頓,又說道:“想回來了,就回來看看,白王位我一直給你留著。”
張子民看著滿眼血絲的張子坤,繼續勸道:“小坤!收劍,現在還來得及!”
張子坤不再理會,將那湛藍長劍壓在了張子乾的肩頭,劍刃抵在皇兄的脖頸,輕聲問道:“皇兄,醒了嗎?”
許是那張醒神符有了功效,或是感受到了劍刃的寒冷,一直昏死的張子乾終於幽幽轉醒。
“皇兄,你輸了。”
張子乾眼中沒有絲毫恐懼,隻是平靜反問道:“你覺得你贏了嗎?”
“我如何不贏?”張子坤滿眼血絲,怒視著皇兄的雙眸,“天下在我!人心在我!大義在我!正統在我!大玄在我!”
“而你張子乾隻不過是一篡逆之輩,又待如何?”
“大玄的史書將永遠記載赤王意欲謀反,被太子誅殺大殿!”
本不想走到這一步……張子乾輕歎一聲,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輕笑道:“我賭你不會殺我。”
張子坤握緊了劍柄,冷冷反問道:“憑什麽?”
“就憑你所謂的仁德,你不願意背上殺兄之罪名。”張子乾低下了頭,微微閉目,“張子坤,你從頭到尾……”
“隻贏過我一招,其餘滿盤皆輸。”
“你死之後,我不會殺上官羽寧,不會斬鍾鎧鈞,不會屠乾字營……”張子坤聽聞此話,反而平靜了下來,“這就是我的仁德。”
張子乾不屑冷笑一聲:“隨你。”
“可還有遺言?”
張子乾忽然抬頭看向他,笑道:“你我同樣沒有選擇,當年之事……”
張子乾話未說完,張子坤便雙眼緊閉,狠心一劍斬下。他沒有聽完那句話,他怕聽完那句話後,他就再也沒有勇氣斬下那一劍。
這位大玄太子殺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皇兄。
劍光直下,湛藍的劍身映照著兄弟二人有七八分相像的臉。
血濺三尺高,一顆貼著醒神符的頭顱高高飛起,一具無頭屍身癱倒在地。
大殿之中,寂靜無聲。
“張子坤!”張子民目眥欲裂,雙眸血紅,“你個畜生!他可是你的親哥哥!”
不對呀……莫蓮眉頭緊蹙,手在袖中飛速掐算推衍。
至於殿內眾人,依舊呆若木雞,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張子坤頹然地回頭,緩緩睜眼,看向那張代表著皇位的椅子。
那張龍椅,雷雲細密,龍騰九霄,可它到底還隻是一張椅子。
張子坤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跡,有些恍惚。
他分不清這是皇兄濺出的血,還是自己流的血。
張子坤僵硬抬腿,向那張龍椅走去,他的步伐越來越快,身子也越來越顫抖。
他站在那張龍椅前,頭也不回地厲聲喝道:“皇兄意欲謀反,名為大玄赤王,實為大玄逆臣,張子乾今已伏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