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無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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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丘撓撓頭,有些靦腆的笑著“鈞哥,你要喝酒嗎?”
    鍾鎧鈞搖頭笑罵道“你今年才多大?就學會喝酒了?”
    章丘笑而不答,轉身回到將軍府中。
    鍾鎧鈞抬頭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確實不早了。
    章丘停步轉身,看向鍾鎧鈞,衝著他大聲喊道“鈞哥!其實父親給你留的也有東西,他讓我交給你!”
    鍾鎧鈞有些驚訝道“章老將軍給我留的還有東西?”
    章丘點頭笑道“天色不早了,先進府中再說?”
    “老將軍給我留的是什麽?”
    “先喝酒,喝酒贏過我,我就交給你。”
    鍾鎧鈞無奈搖頭,跟著章丘走入府中。
    夜幕沉沉,烏雲如幕,今夜很黑,天上沒有一點光亮,是個無月夜。
    將軍府中,燭火通明,兩人對坐對飲,章丘喝得多,鍾鎧鈞喝得少。
    章丘這小子在將軍府中藏了不少好酒,聽他說都是章老將軍留著等回來喝的。
    有酒,當然也要有菜。
    菜,是鍾鎧鈞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西域小菜。
    章丘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位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鈞哥,竟然還會做飯,廚藝竟然還不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章丘夾起一筷薄如蟬翼得羊肉送入口中,模糊不清地笑道“鈞哥,手藝不錯,好吃的。”
    鍾鎧鈞小口喝著酒“手藝其實也就那樣,主要是刀工好,刀工好口感就好。”
    章丘點點頭問道“鈞哥,我是不是第一個吃你得做飯的人?”
    鍾鎧鈞用手支著頭想了想,笑道“好像確實是,除了爹娘,你就是第一個吃我做的飯的人。”
    章丘喝酒喝得多,已經醉趴在桌子上,醉醺醺地問道“聖上……他沒吃過嗎?”
    “你還是沒真正上過戰場。”鍾鎧鈞依舊小口喝著酒,“戰場之上,千鈞一發,哪有時間留給你細細做飯了,有得吃就不錯了。”
    “那我還真是榮幸啊。”章丘醉著笑著,強撐起腦袋,雙眼微眯,又舉起酒杯。
    鍾鎧鈞與他輕輕碰杯“三軍演武,你怎麽說,心中有底嗎?”
    “還好,進個八強還是沒什麽問題的。”章丘掰著手指頭數著,“軍中我打不過的數來數去,其實也就那幾個。”
    鍾鎧鈞饒有興趣地問道“哪幾個?”
    “我爹以前的副將馬刀也要參加,還有那個軍中天驕叫什麽武天豪的。哦對了,還有一個叫朱五的老卒,聽說也不好對付。”章丘故意頓了頓,“最讓我擔心的不是這幾個,而是另一個。”
    “誰?”鍾鎧鈞微微點頭,這幾個人都很熟悉了。
    馬刀,也是一位老將了,擔任章老將軍副將多年,曾在亂軍中將受到重傷的老將軍帶了出來。
    武天豪,就是那位當日倒戈向聖上的年輕人,年輕俊豔,資質極好。
    朱五,這個名字倒是沒聽說過。
    章丘看著麵前這個男人“哥,你。”
    鍾鎧鈞笑飲一杯酒“演武擂台之上,就如同戰場,可不會再講情分了,到時候打得你爹都不認識你。”
    章丘望著窗外無月的黑夜,忽然話鋒一轉,問道“話說……哥的家鄉在哪啊?”
    家鄉……鍾鎧鈞喝了一大口酒“在西邊,最西邊,你出了西天關,再往西走約三十裏,就看見一座小城,那就是我的家。”
    “哥的家……叫什麽?”
    “金安城,那座城……平靜安寧,壯麗美好,就像沙漠中的一處綠洲。”
    “既然那裏那麽好,為什麽還要離開?”章丘醉著笑著,趴在桌上,腦袋深深埋進臂彎,“有家,有人等你,不好嗎?”
    “少年是跟家中賭氣,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在西州從軍入伍,後來又入玄軍,這一走就是二十幾年,這期間跟爹娘,隻有書信往來,不過也隻是道聲平安罷了……”
    鍾鎧鈞揉了揉眉心,想起一些往事,便一直絮絮叨叨著。
    他臉色微紅,顯然也是有些醉了。
    對麵“撲通”一聲,打斷了他的絮叨。
    鍾鎧鈞睜開一雙醉眼,抬眼看去,不由一笑。
    原來是章丘徹底喝醉了,已經醉在了桌底下。
    鍾鎧鈞撐起身子向他走去,蹲在他麵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喂!小子!先別醉!”
    章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翻了個身“我又沒醉,你要幹啥?”
    鍾鎧鈞沒好氣道“得得得,你沒醉,你先告訴我老將軍給我的東西在哪?”
    章丘躺在地上,大字朝天,含糊不清道“府中祠堂,懸著我爹畫像的後麵有個匣子,你自己去找……”
    “小兔崽子,喝酒不行,逞什麽能!”鍾鎧鈞罵了一聲,站起身來,踹了他一腳,搖搖晃晃走出屋外,去了祠堂。
    祠堂中,黑壓壓的一片。
    鍾鎧鈞在東南角點了根蠟燭,心中忽然湧起一陣荒誕感,覺得自己像個倒鬥摸金的盜墓賊。
    祠堂正中央,懸掛著章老將軍的畫像。
    畫像中的老將軍依舊是那般模樣,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臉上刀疤依舊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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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鎧鈞吐出一身酒氣,神情肅穆,看著畫像,鄭重行了個大玄軍禮“老將軍,我來看看你。”
    做完這一切,鍾鎧鈞這才笑道“也順便看看老將軍會給我留些什麽。”
    他走上前去,輕輕掀開畫像,後麵的牆壁被人鑿空,大小剛好能夠放進一個匣子。
    鍾鎧鈞一屁股坐在老將軍的畫像前,手掌輕輕撫摸著匣子,自言自語道“老將軍,我打開了啊。”
    匣子打開,裏麵靜靜躺著一柄橫刀,刀下壓著一封書信。
    鍾鎧鈞微微一愣,拿起那柄橫刀,下意識拔刀出鞘。
    刹那間,一抹銀光劃破漆黑,寒芒乍現,映入眼簾。
    這柄刀,全長三尺六寸,刀身筆直,刀尖銳利,色澤內斂,寒光幽幽。
    鍾鎧鈞收刀入鞘,盯著那刀鞘上的兩個小篆。
    止殺。
    這柄如銀的橫刀,名為——止殺。
    “止殺,止殺……”鍾鎧鈞念叨著刀名,又打開那壓在刀下的封信。
    信紙發黃,上麵是老將軍的潦草字跡,顯然已經放了很長時間,是早就寫好了的。
    鍾鎧鈞啟
    不出意外,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早就不在了。至於死法,戰死沙場,還是病逝征途,其實都無所謂,就是不要死在床榻上。
    至於你,如果你也死了,甚至比我還先死了,那就算了,這柄寶刀就讓它接著蒙塵吧。
    張子乾也要快大婚了,我就隨他一座將軍府,還有一件明光金絲鎧當做賀禮吧。
    至於你,便給你留一柄寶刀吧。
    這刀與甲,都是國師當年仙京城破之時賜給我的,都是一等一的法器。老子境界低,也老了,就不浪費了,全留給你倆了。
    金甲銀刀,多威風啊!
    算了,也就這樣,老子不稀罕。
    國師給這柄刀贈名——銳雷,傳說能借雷法之威。
    不過我又給它重做了刀鞘,重新起名——止殺。
    這個名字更適合這把刀,也更適合你鍾鎧鈞。
    其實我一直覺得無論是章丘那孩子,還是張子乾那小子,都是你跟我更像。
    但我們也有不同,我的殺業太多太重,且再也無法挽回。你還有機會,所以我給你這柄刀,希望你能以此刀為戒。
    止殺。
    記住,殺業太多,都是要還的。
    鍾鎧鈞合上書信,走出祠堂外,隨手拔刀出鞘。
    今夜無月夜,府中一片漆黑,唯有刀光雪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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