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藍龍的頭顱，在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
    這條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巨龍，就這麽頭朝下，尾巴朝上被生生摁在了地上。
    王彥章心有不甘，再次胸前結印。
    龍尾立時猶如靈蛇一樣掙紮起來，意圖去纏繞李昌平的脖子，同時帶著藍光的利爪也去扣他雙眼。
    李昌平目光隱含冷色，也不管頭頂上那將要壓下來的龍尾。
    隻是手上用力，狠狠往下一按。
    這條藍色巨龍，便是從龍頭起，一寸寸化為飛灰。
    而連同巨龍一起幻化作泡影的……
    還有梁軍，那一顆顆剛剛從破碎重新凝聚的心。
    李昌平緩緩站起，就在鳳翔城下負手而立道：“王彥章，孤惜你將帥之才！若你願意下馬受伏，可饒你性命。”
    “哼！”
    幾乎是預料之中的，王彥章冷哼一聲，隨後一把將地上插著的大槍撿了起來。
    “寧玉碎，不瓦全！”
    短短的六個大字，說明了他的決心。
    與此同時。
    跟在王彥章身邊的偏官副將，紛紛把兵器平端，一雙雙絕境死戰的眼神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見此，李昌平暗暗點頭。
    軍心渙散，兵無鬥誌的絕境之下，仍然有一批人願意陪他赴死，可見此人的統兵能力絕強。
    這才是自己需要的人。
    想到這，他微微一笑。
    剛要開口，卻是忽有所感的，往梁軍陣後，一處被樹林層層遮掩的山坡上望去。
    就見一個漆黑色的洞口，正從密林當中緩緩探出。
    這一刻，李昌平感覺身體都冰涼了下來，連忙是將話鋒一轉：
    “王彥章，兩軍交戰，本因你死我活。若是正常情況，為了以絕後患，今日你們都活不了。但為了你，孤願網開一麵。你們走吧……”
    ……
    這一番話說完，戰場是久久無言。
    不光王彥章懵了，連他身後的一眾梁軍，還有幻音坊四大聖姬和岐軍，連同城頭上的李茂貞。
    都是目光怔怔，仿若呆鵝一般的看向李昌平。
    “你……你說真的？”
    王彥章有點不敢相信問道：“不會是想效法那漢高祖，趁我軍回頭之時，調轉槍頭打我們吧？”
    “嗬……”
    李昌平不屑一笑：“君無戲言，孤既然說的出來，就一定做的到。你盡可收兵回營，此地無人敢攔你。”
    “殿下……”
    卻在此時，梵音天快走幾步。話語中頗有些不滿。
    可剛要接著往下說，便又仿佛被蠻荒古獸盯上一般，頭頂傳來陣陣酥麻。
    抬頭望去，正迎上李昌平不善的臉色。
    “怎麽？你有意見？”
    “沒……沒有！”
    有城頭上那朱友文還在滴血的腦袋襯托，又親身感受過這少年的恐怖。
    梵音天再不敢多說什麽，默默抱著琵琶退了回去。
    “收兵回城！王將軍，請自便！”
    最後撂下一句話，李昌平毫不留戀的轉身往鳳翔走去。
    四聖姬和一眾岐軍雖有不甘，但在看到城頭上李茂貞也微微點頭之後，便也警惕的往後退卻。
    直到親眼看著鳳翔城門關閉。王彥章才劫後餘生般，吐出一口濁氣。
    “呼……”
    而後，是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他雖殘暴不仁，但終歸是本將之主。可惜了……你不該生這麽晚。”
    ————
    鳳翔城樓樓頂。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將城下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到兩軍各自收兵，黑無常陰險的笑出了聲：“宣靈，我們立功的機會來了。”
    “立功？”
    “沒錯，陛下有愛才之心，為了王彥章，竟甘願將眼前的勝利放棄。隻要我們幫他收服此人，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一件。”
    “我們？”
    白無常指了指自己，話語中帶著些許不確信：“能幫他收服王彥章麽？”
    “正常情況當然不可能，但小妹你忘了我們是誰麽？玄冥教的無常，大梁國的一切我們都了如指掌，包括王彥章的家屬……”
    或許是想到了什麽，黑無常看著城外正緩緩遠去的背影，臉上笑容更顯陰森。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那就叫他做個選擇便是……”
    “你要……”
    聽到這，白無常嚇的趕忙捂住了黑無常的嘴：“大哥，這麽做，陛下能同意麽？”
    “我們不跟陛下說……”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黑無常更加興奮。
    說話間，還不住的用舌頭去舔白無常臉上的彼岸花印記。
    “不良人為李唐皇室處理惡事，玄冥教幫朱氏父子搞暗殺。還有幻影坊和通文館，這些人都是幫歧王晉王做背地裏髒事的。”
    “隻要我們把這件事辦好了。從今往後，我們便是陛下的黑手套。隻需處理些陛下不方便出麵的髒事、惡事。聖上便會永遠倚重我們。”
    黑無常的話，讓白無常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這麽說，往後爭霸天下，我們要比那些文武大臣，更管用了？”
    “沒錯，但今後到底做什麽事，卻也需要我們自行揣摩了。從字裏行間猜出陛下想要什麽？我們就給他弄來。”
    “那我們現在怎麽做？”
    “小妹，你打扮打扮，去汴州將王彥章一家老小帶來鳳翔。至於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討論之間，卻是止不住的發出兩句陰險媚笑。
    這如夜貓子叫喚的笑聲，直把看守城樓的一眾軍兵聽到渾身發毛。
    仰頭看看又沒發現什麽異樣，隻能是歸結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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